第12章

 鬱雲霽看著拘謹的兩個男子,輕嘆了一口氣。

 *

 月溪閣。

 “陛下召菡王入宮?”溪洄問。

 蕪之道:“正是。”

 回完,蕪之有些不解。

 陛下最是疼愛這個么女,沒少將她喚進宮來,尋常也不見太師問過,今日這是怎的一回事。

 夜風陣陣,燭光被夜風吹得斜斜打在一旁的帷帽上。

 帷帽的輕紗重重疊疊,將下面的文書半遮半掩。

 溪洄捧著一盞熱茶,望著嫋嫋升起的輕煙,垂著眼眸不再開口。

 菡王姿容秀美,風流瀟灑,生得一副好皮囊,瞧著溫文爾雅,卻極具迷惑性,實則本性頑劣不堪,囂張跋扈,時常出入煙花柳巷,徒有豔麗耳。

 只是,街上仗義執言的女娘,怎麼會是菡王呢。

 除非是她哪根筋搭錯了,據他所知,鬱雲霽是絕不可能這樣的。

 他祖母是當今陛下的太傅,他自小便跟著祖母在宮中長大,後得陛下准許,做了兩個皇女殿下的伴讀,男子不許讀書,他為帝師之孫,能得此殊榮做皇女伴讀,實在是陛下寵愛。

 是了,祖母在世的時候,陛下還曾與祖母說,要

將他許做皇家兒婿的,當時說的,便是這位菡王殿下。

 溪洄不自覺攥緊了衣袖,他自小,便見過菡王是如何的惡劣。

 他幼時寡言,鬱雲霽嫌他無趣,便不會跟他玩,只是會常常帶回被拆分的格外血腥的物件,或是蟲鳥,或是蛇鼠,總能將他嚇得徹夜難眠。

 對於三歲稚童來說,這些都是對他不可磨滅的傷害。

 “太師?”看他出神,蕪之喚道。

 溪洄長睫輕顫,這才注意到,指尖早已被茶水燙的通紅,像是有數根尖針將指腹扎穿。

 “太師如何心神不寧,不若我去為太師煎上一碗……”

 “不必了。”溪洄打斷道,“你下去歇息吧。”

 蕪之撓了撓頭,也沒敢多問,踏出殿門之時才嘀咕:“怪了,太師不是最厭惡這等品行不端之人嗎,怎麼突然提起她來了。”

 溪洄抿了一口溫茶,摩挲著燙紅的指尖。

 一個人的變化怎會這般快呢,前些時日他方聽聞菡王嫁娶前,在南風館與欖風樓鬧得有多不痛快。

 “蕪之,明日隨我去趟玉堂宮。”他淡聲道。

 他與這位故人多年不見了,如今他已不是小兒郎,而是幽朝的溪太師,兩人到底先前還有過婚約,總是該見上一見的。

 ――

 燭火下看書是有些傷眼睛的,饒是菡王府以瓦當照明,卻總會疲累。

 她趁著這段時間,將幽朝近些年事無鉅細的捋了一遍,好在一切都還能挽回。

 只是如今最該做的,便是將孤啟這個變數看牢,今日一事,他定是心生怨懟,若不能使他消氣,怕是能不得安寧。

 只是……

 鬱雲霽將書頁倒翻,目光定定落在“溪洄”二字上。

 書中他是恨原主的,只是兩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能讓溪洄不顧反噬下了那樣可怖的咒呢。

 弱水辦事效率奇高,沒多久便來複命。

 “那小侍如今在何處。”鬱雲霽收起手中的《文記》。

 “殿下,經查證,是王夫院中的小侍同姣郎串通一氣,趁著王夫不在,這才有膽子將東西偷了出來。”

 “當真是姣郎指使,”鬱雲霽沉吟道,“將那小侍帶上了,我親自審。”

 原主風流又殘暴,將男寵們都做成人立,卻獨獨將姣郎留下來。

 鬱雲霽想,這其中定是還有什麼她不知道的。

 門口傳來動靜,她將目光緩緩移去,便見血淋淋的一人被架著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