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周子驚原要發作,聽她這般說,當即來了精神:“還是自家姐妹夠意思,知我者,鬱宓也。”

 鬱雲霽抿了一口清茶:“你適才說的攪局,我也有了合適的人選。”

 “那敢情好,”周子驚絲毫沒有被利用的自覺,她嚼著金絲小棗道,“只是不知到底是誰倒了八輩子血黴,被你注意到了。”

 廳堂突然寂靜,只剩下她咀嚼的聲音。

 周子驚覺出不對,側眸便對上了她那雙含情眼。

 ……壞事了。

 她警惕地往後仰:“鬱宓,先說好,我可不去,利用誰也不能利用自家姐妹。”

 ――

 彼時,孤啟正捧著那本冊子。

 他抱著冊子看了一下午,卻不是再看先前寫下的內容,而是看著書冊的粘合處出神。

 紙張有些年頭了,原本就容易撕毀,經姣郎的撕扯,更是破爛不堪。

 若是想將這樣的紙張粘合起來,是要費不少力氣的,耗費的時間先放一邊,這般繁瑣重複的精細活,想來是不會有人願意做的。

 他斷定是鬱雲霽親力親為,今日她為他上藥之時,指腹上還帶著一小塊乾透的魚膠,雖是不明顯,可他還是注意到了。

 魚膠粘性強,卻有一點不好,若是沾上則需幾日才能自行脫落。

 “為什麼這樣……”孤啟按在微微凸起的連接處,輕聲呢喃道。

 為什麼要對他好,這些事她分明是可以叫下人去做的,可她沒有,非但親力親為,還不曾將這些告知他。

 世間涼薄,父親死後,他便不曾體會到被人關心的滋味。

 他雖是尚書府嫡子,卻也是正夫之子,而今備受寵愛極負盛名的,反倒是他的繼弟,孤善睞。

 與他不同,繼弟自出生便活在母父的寵愛裡,正如他的名字,善睞善睞,明眸善睞,全然是母親美好的寄託。

 母親寵侍滅夫,父親走後還不到半年,林小爹他們便心思活絡的勾著母親,將他抬做了繼室,他與父親本就不受寵,擔著正夫嫡子的名頭,實則過的還不如區區小侍。

 他們父子恨不得將他踩進泥裡,看著他如何痛不欲生。

 可偏是那日宮宴,他卻見了恭王殿下。

 那時兩人皆是年少的女娘兒郎,正值情竇初開的年紀,宮宴那日,孤善睞帶著一眾兒郎汙衊他逝去的父親,把他逼得狠了,竟是從從頭頂上取下釵環,要朝著他們狠狠扎去。

 他不知曉自己當時是如何兇惡的模樣,嚇得一眾兒郎四散,卻被一個身影攔住。

 他原以為今日宮宴一事會鬧得沸沸揚揚,卻不想,眼前的女娘非但沒有呵斥他,反倒溫和的望著他,聞言安撫著,叫他不要怕。

 那是恭王殿下,他的恭王殿下。

 後來,在無數個難熬的日日夜

夜,他無數次想起恭王殿下,他想,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他才不是沒有人關心,他還有恭王殿下。

 可鬱雲霽又為何,她明明不用這般的,他明明都已經那麼對她,鬱雲霽她,不該對他好的。

 “殿下,雲家長公子來了。”含玉小心的看著他道。

 孤啟握著舒痕膏的手驀地攥緊,冷笑道:“我還正愁如何見他,他自己倒送上門來了。”

 “來得正好,含玉隨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