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那張紙上,赫然是一張凶神惡煞的面孔。
“昨日便是此人當街縱馬,先前京城也有縱馬命案,皆被人按了下去,此事想來是有人在背
後操控,否則這人如何能如此大膽。”
鬱雲霽看著畫紙上那張臉,問道:“這人什麼來歷?”
三千答:“她是飛龍使,在八寶街一帶算是出了名的地頭蛇了,百姓們都怕她,且上告不得,想來是背景深厚。”
鬱雲霽若有所思的看著那沓文書。
她只當在女皇的治理下,海晏河清,一切安好,原來竟是她站的太高,貪圖享樂,不見民間疾苦。
若是不根治這些民間疾苦,民怨便聚沙成塔,民眾不信任國主,不信任百官,一旦受人挑唆暴起,很難壓制得住。
“飛龍使。”她念道。
為皇家治理馬匹,並無實權之人封為飛龍使,只是這飛龍使是美稱,歷史上皆喚這些人為馬奴,弼馬溫。
鬱雲霽問:“她是土生土長的京中人士嗎?”
三千搖了搖頭:“此人名喚郭愚嬌,是青州而來,屬下探查過了,她同吏部郎中有些往來,郎中大人應是她母族的遠親。”
鬱雲霽眉頭輕輕皺起,她僅僅是讓三千去探查昨日當街縱馬這人,竟是能牽扯出這般多的事,連京中官員都一併扯了出來。
她將文書攤在一旁,一時無暇顧及:“飛龍使這個職位並不是那般必要,宮中從來不缺乏馴馬女,她們亦可以將這些事一併做了,如何要單獨設立這個職位,她可是有什麼過人的才幹?”
三千亦是眉頭緊鎖:“不曾聽聞,想來是因著同郎中的裙帶關係?”
鬻官賣爵,應當不僅如此,怕是不妙。
鬱雲霽當即起身,肩上碧色雲肩垂墜的東珠連帶著她的動作一併晃動:“我要見母皇。”
女皇掌大權,若非她准許,怎會漏出這般多的非必要職位。
半月堂。
白皙的背部上遍佈紅痕,乃是藥物所灼燒出來,男子皮肉本就嫩生生的,此刻紅白交映著,承受著非常人所能承受之痛。
榻上那人卻一聲不吭,將侍人遞來的外衫披在肩上,這才啞聲道:“含玉,殿下此刻在何處。”
含玉一時間不確定他問的究竟是哪位殿下,思量片刻道:“菡王殿下此刻方出了府……”
“她可曾說去了何處?”孤啟顫著指尖,接過一壺酒。
昨夜為了驅散藥力,他任由鬱雲霽以繡花針為他放血,如今指腹仍是通紅一片。
她竟寧可以這種法子為他解藥,都不肯趁機同他圓房,想來是當真厭惡他了。
可她厭惡人的方式也未免太過溫和,孤啟從未遇見過這樣的女娘,一時間也不知曉該如何討得她的原諒。
“殿下不曾告知半月堂,想來是怕打擾殿下的休息,”含玉這般道,“不過奴婢聽聞,殿下的馬車是往皇宮去了。”
皇宮。
孤啟垂下了眼睫,他還記得,那日依弱嗅到他身上男子的香氣之時,曾提起這事,鬱雲霽親口承認,是宮中太師慣用的香氣。
幽朝不許男子為官,可太師是女皇親選,又是先太傅的親孫,人品貴重又聲名顯赫,誰也說不得什麼。
“她竟是去見太師了嗎……”孤啟喃喃道。
她同那位太師究竟是什麼關係。
“哥哥。”門外有人喚道。
突如其來的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孤啟抬眸,便見門口探出一顆毛茸茸的頭。
依弱正趴伏在門口,眼巴巴的望著他:“依弱能進來嗎?”
孤啟還不曾穿好衣衫,含玉作勢便要驅趕,他卻道:“無妨,進來。”
得了他的應允,依弱歡脫地進了正堂:“妻主那日准許我入甘霖院了,聽說那裡有很大的溫泉,妻主還賞賜了依弱好多好吃的糕,他們都誇王夫哥哥賢良,哥哥,今晚還要我陪妻主睡嗎?”
孤啟蜷了蜷指尖,冷道:“……你是專程來這裡耀武揚威的嗎?”
依弱一怔,偏頭看著他:“依弱今晚不跟妻主睡了嗎?”
想起今夜痛失一大盤糕點,依弱明顯的有一些難過,這神情落在孤啟眼中卻成了炫耀與挖苦。
鬱雲霽那般好,他先前竟為了恭王如此待她,實在是寒透了人心。
思及此,孤啟心口陣陣絞痛,是他壞透了,他虧欠鬱雲霽良多,如今哪裡還有什麼顏面面對她,可他不能因此如何,他還沒有讓孤家血債血償,如何能讓已逝的生父安心。
可依弱是他親手推向鬱雲霽的,如今皆是他自己種下的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