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若是說出口,便是他打探妻主的私事,妻夫間即便在親密,也是要為對方留出些空隙的,更何況他與鬱雲霽的關係岌岌可危,他不願鬱雲霽討厭他,相比這些,孤啟其實更害怕從鬱雲霽口中聽到他害怕得知的答案。

 只要他不問,他便聽不到了。

 孤啟咬著下唇,嗅到車輿內的沉香時,他面前好似還是兩道身影交疊在一起的那一幕。

 很礙眼,他每每想到,心頭便會止不住的抽痛。

 “殿下,今夜可否同引之共飲賞月。”孤啟輕聲道。

 他輕聲徵詢她的意見,似是怕被她回絕,小心翼翼的樣子著實令人心疼。

 放在尋常,鬱雲霽興許便應下了,可看著他微敞的春衫內一絲雪白的白綢,鬱雲霽搖了搖頭,緩聲道:“你如今在傷病之中,如何能飲酒,這幾日當忌口,飲酒傷身。”

 孤啟面上的落寞一閃而過,幾息間,他問:“那,引之乖乖聽話,今日不飲酒,殿下可否不生引之的氣?”

 “生氣,你做什麼了?”鬱雲霽眉頭微挑。

 她平靜的對上孤啟的鳳眸。

 眼前的孤啟分明不曾飲酒,面頰卻染上一片薄薄的緋紅,似是兒郎家的嬌羞神態。

 “殿下先答應引之吧,殿下若是不答應,引之便不敢說了。”孤啟鳳眸中還有點點星光,漆黑的眸底讓人說不出拒絕的話。

 鬱雲霽不知究竟是什麼樣的事,能叫他如此顧忌,但腦海中過了許多件事,都不曾發覺異樣,她便只狐疑的望了孤啟一眼。

 “好,我答應你。”鬱雲霽道。

 她倒是想知道,究竟是怎樣一件事,才能讓孤啟再三爭取她的同意。

 得了她的應允,孤啟長睫輕輕顫了顫,宛若振翅欲飛的蝶。

 車輿內的夜明珠被他遮下,密閉的空間當即黑沉下來。

 適應了光亮,車輿內暗下來的一瞬,她的眼前頓時變得伸手不見五指。

 荼蘼香漸漸逼近,隨後兩隻馨香的小臂攀上了她的脖頸,那張溫熱的唇緊緊貼上了她的。

 脖頸的溫熱將她包裹,兒郎的投懷送抱使得荼蘼香向她推近,黑暗中,鬱雲霽瞳孔微縮,心頭卻止不住的跳的更厲害了。

 孤啟同她一起怔了幾息,隨後伸出丁香小舌,輕輕舔舐著她的唇瓣。

 像是奶貓兒討好般,孤啟齒關輕輕磕在她的唇瓣上,不疼,只癢癢的,勾得人心也癢癢的。

 “嗯……”孤啟發出饜足般的喟嘆。

 荼蘼香順著孤啟的舌尖渡到了她的齒關。

 直至他試探著要以舌尖撬開她的齒關時,鬱雲霽按住他的雙肩,將他推開。

 孤啟不解的睜開眼眸,眸中的水意更甚,像是一汪帶著春意的湖水,他目光緩緩下移,最終看向那雙濡溼的唇瓣。

 “為何如此?”鬱雲霽對上他的眼眸,緩緩開口。

 她不知曉孤啟又受了什麼刺激,可他如今這麼望著她,好似方才他並不曾做什麼,只是她的誤解一般,唯有唇上的溼潤與淡淡的荼蘼香提醒著她,孤啟方才做出了

何等大膽的舉動。

 孤啟面上沒有半分她所預料到的情緒,他輕輕眨了一下眼眸,隨後道:“引之想飲酒,但是殿下不許,不得已,引之只得如此了。”

 “好甜,香香的,是桂花甜酒的味道。”夜明珠照亮整個車輿,孤啟認真的看著她道。

 他沒有半分自覺,好似這樣一個吻,只是他單純來嚐嚐酒的味道。

 “待我的傷好了,殿下能陪我喝酒嗎?”

 像陪溪太師那樣,滿眼都是他,縱容他所有情緒。

 鬱雲霽眸色漸深,罪魁禍首絲毫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甚至此時輕快的將話題岔開。

 風吹簾動。

 孤啟看著她,沒有從她口中聽到想聽的答案,卻被一隻溫熱的手捏住下頜。

 鬱雲霽手上微微用了幾分力,迫使他抬起頭來,對上了她的眼眸。

 一瞬間,鬱雲霽居高臨下的攫著他的眸子,不同於往日的溫和,她的眸中沒有任何情緒,只這般看著他:“……莫要耍孩子脾氣,好生養著身上的傷。”

 她原本想說些什麼的,可想到孤啟那日奮不顧身的擋箭,和太醫口中的鬱結於心,一時間什麼都說不出來,話從她的舌尖繞了幾圈,再出口已然變了意思。

 孤啟瓷白的皮膚在她指腹的用力下,已然紅了一片,宛若一朵被她摧殘的嬌花。

 孤啟像是絲毫不覺的疼,聽到她的話,他鳳眸彎了彎:“好,引之聽殿下的。”

 雲夢澤說的不錯,孤啟的確是一隻魅魔。

 這張 美的面孔在她的摧殘下仍舊綻開笑意,荼靡香襲來,他面頰上還帶著紅暈,當真像極了乖巧可人的小郎君,鬱雲霽偏過了頭,鬆開了孤啟的下頜。

 孤啟到底救了她,若是他當真喜歡她,平時多哄一鬨也無妨。

 兒郎如此,她總不好將人日日晾在一旁。

 如果可以,她還是希望孤啟能多笑一笑的,他雖為反派,人卻不壞,鬱雲霽真心希望他能好起來。

 只是想到孤啟,她便難免會想起今日女皇在大殿上說過的話。

 鬱雲霽垂著眸道:“今日母皇在宴席上說的話你也聽到了,難得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她原以為孤啟會大鬧一場的,畢竟這些時日他揚言心悅她。

 孤啟的性子不同常人,她自然不會信他的話,但他最近……

 “我是殿下的王夫,當體恤殿下,今日陛下在宴席上的話,想來是為著讓北元使臣死心,畢竟太師這般好的男兒,如何能和親外嫁,於情於理都不合。”他思忖。

 鬱雲霽不曾注意到他蜷緊的指節,順著他的話道:“的確如此,世人皆知我與太師青梅竹馬,如今出了這等事,卻唯有我的身份能夠護得住他,既如此,我如何能袖手旁觀。”

 明月將孤啟的面照得半明半暗,危險,卻散發著清香。

 他的神色仍舊沒有半分變化,孤啟彎了彎唇角:“是,殿下良善,自不會袖手旁觀。”

 “但若是,太師當真入了王府呢?”

 鬱雲霽頓了頓,隨口道:“太師無心男女之情,如今行此下策亦是為了保住尊榮與貞潔,以矇混過關,你莫要多想。”

 “太師無心男女之情嗎,”孤啟輕笑一聲,而後話鋒一轉,看著她問,“那殿下呢,殿下是否對太師有情?”

 “我與太師僅是師生,太師宛若明月謫仙,我怎會對他生出綺念。”鬱雲霽無奈,如此道。

 “殿下正直,想來不會對太師生出這樣的心思,畢竟殿下與太師的關係,若是摻雜了男女之情,傳出去有損殿下的聲譽。”他慢慢纏上來,攙住她的小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