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孤啟永遠都是這幅口嫌體直的模樣。

 鬱雲霽隨口道:“是是,不過你離了席,正堂恐亂作一團,我們是時候該回去了。”

 孤啟面上的冷意更甚,他嗤笑一聲:“是啊,怕是此刻已然亂作一團了。”

 早在他離席之前,便暗中尋到了對鬱雲霽下藥的侍人。

 他在府上這麼些時日,卻也不是白待的。

 他是尚書府的公子,出身這等門第,便註定不會是簡簡單單的兒郎,在菡王府的這些月,他的實力早已滲透了府上的各個地方。

 他派人將那侍人處理掉,隨後含玉將侍人的東西掉了包,趁著王夫侍人魚貫而入到正堂送菜的時候,將東西悉數送回了鬱枝鳶那裡。

 含玉做事向來穩妥,此刻那藥想必已然進了恭王的腹中。

 她費盡心思弄來這樣的好東西,專門挑在生辰宴上獻給他的妻主,若是她自己不嚐嚐味道,才是真可惜了這副猛藥。

 聽他話裡有話,鬱雲霽也正色起來:“發生了什麼?”

 ――

 川安王狠狠一掌拍在了桌案上,將茶盞震得乒乓作響。

 “糊塗東西,我當她是個聰明的,竟是他爹的做出這樣的事,”川安王大怒,朝著身旁的李牧道,“她人呢,如今去了哪裡?”

 起先她同鬱枝鳶說得很清楚,如今的狀況不容半分閃失。

 她分明是個聰明的,如今不但將自己的名聲搭了進去,還將面容上一事暴.露在眾人的眼前。

 這樣的蠢東西,她早年究竟是如何看中的。

 李牧沉聲道:“女君殿下,恭王如今已然在府上了。”

 “出了這樣的事她還有臉回去,本王若是她,此刻便吊死在宮牆邊的柳樹下。”川安王高聲怒罵,“蠢貨,竟是不及鬱雲霽半分,我當她當年是如何脫穎而出,原來是沒有皇室女娘同她相較,才將她這樣一個蠢出生天的傢伙捧成這樣。”

 川安王不解氣,將桌案上的瓷瓶揮落,她花白的鬢髮也隨之飄蕩:“本殿身邊不缺賢能之士,若是她如此無用,本殿也不必將心思浪費在她的身上了。”

 李牧蹙了蹙眉,終是沒有說些什麼。

 翟媼樂得見成,但還照例道:“女君殿下三思……”

 “再他爹思下去,本王的大計都要毀在她的手上了!”川安王起身。

 恰此時,門口傳來侍人的聲音:“女君殿下,是恭王府來人了。”

 此事她聽聞“恭王”一詞,腦仁便也要跟著震兩震。

 “她還有臉差人來見我?”川安王怒極反笑,“將人帶上來!”

 沒一會便有女衛壓著一個柔弱的侍人,推推搡搡的使他上前,那侍人見她便垂首道:“殿下,我們殿下是被人陷害的,原本此計萬無一失,卻不曾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他話還不曾說完,便被身後的女衛一腳踹在了腿彎:“少說廢話!”

 侍人痛呼一聲,趴伏在地上,艱難的道:“我們,我們殿下還有一計,殿下且瞧便是……”

 川安王冷睨著他:“若她不能證明自己有用,便休要怪本王不講情面了。”

 她本不想給鬱枝鳶機會的。

 可如今京城的眼線已然不復從前,周芸歡叛變,郭愚嬌身死,部分眼線下了獄,如今生死不明,她正是用人之際,不管鬱枝鳶再如何,也算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這侍人是鬱枝鳶身邊新添的,是她如今的解語花,對於她的計謀也有參與。

 見川安王的態度鬆動,侍人忙不迭的道:“女君殿下放心!”

 他將頭埋得很低,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侍人眸底劃過一絲冷厲的陰翳。

 今夜註定不太平。

 菡王府卻出乎意料的寧靜。

 鬱雲霽端著一盞湯藥,邁進半月堂行至內室,道:“引之,起來喝藥了。”

 說罷,她像是意識到了不妥,腦海中浮現出潘金蓮端著一盞湯藥毒害武大郎的情景。

 有點出戲。

 她輕咳一聲,清了清嗓道:“不要鬧脾氣,將藥喝下。”

 內室的床幔便是動都不曾動,顯然,孤啟不打算搭理她。

 鬱雲霽揚眉將柔軟重疊的床幔掀起,在清輝的照射下,其裡縮著的孤啟暴.露在她的面前。

 孤啟防備一般將手護在小腹上,環著雙腿,似乎是要將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以此來逃避這碗湯藥:“……誰愛喝誰喝,反正我不喝。”

 鬱雲霽幽幽嘆了一口氣,隨後屈指抵了抵額角:“我們清洗的不夠及時。”

 孤啟抿了抿唇,她

自然知曉鬱雲霽的言外之意,她是說,如果他不喝下這碗湯藥,便有懷孕的幾率。

 鬱雲霽還算體貼,知曉他不喜湯藥後,每每同他雲雨後,不論多晚,都會將他裡裡外外清洗一遍。

 可今日府上出了這樣的差錯,鬱雲霽同他溫存一番後,便去了正堂,許久才回來將渾身痠軟,一步也挪不得的他帶去清洗,期間約莫有一個時辰。

 “聽話,乖乖喝了藥,我們便該就寢了。”鬱雲霽坐在榻簷上,溫聲勸他道。

 孤啟呼吸漸漸急促,他像是一隻受驚的貓,在鬱雲霽這話說出口之後,當即高聲道:“你分明知曉我難以受孕,鬱雲霽,我便這樣令你厭惡嗎,你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將我逼到這樣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