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鬱宓,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好自私,”孤啟怒極反笑,他狠狠將眼角的淚擦拭,卻怎麼也擦不幹,“所以你自始至終都沒有將我當做是自己人,我是什麼玩意兒嗎,是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意兒?”

 “引之……”鬱雲霽蹙著眉頭,想要安撫他,卻被他躲得遠遠的。

 孤啟眼尾泛紅,他怒聲道:“鬱宓,我從不曾想你這樣討厭,我不會和離的,我孤啟絕不和離!”

 就算是死,他也要同鬱雲霽死在一處。

 她這輩子就算是死,也別想逃離他。

 ――

 聽了薛綬的話,川安王整個人僵在了那處,沒有抱住懷中的嬌郎。

 嬌郎原本倚在她的懷中,經她這般,當即跌坐在地上,卻不敢朝著川安王嬌嗔,忙退到了簾後。

 “你可確信?”川安王張了張嘴,許久才艱難吐出這幾個字。

 薛綬面上的複雜難以掩飾,她點了點頭:“女君殿下……”

 “好,好啊,”川安王緊緊地閉上了眼眸,像是一瞬間蒼老了許多,“我可真是混賬,我可真是……”

 她後面的話沒有說出口。

 她腦海中宛若走馬燈一般逛著,像是一瞬間回到了數十年前。

 在她還是幽朝的皇女,是樣樣都被皇姐,如今的女皇壓上一頭的小皇女的時候,那時的金霖還是幽朝極負盛名的小公子,是千千萬萬女娘追捧,想要娶回家做主君的兒郎。

 她與女皇都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少女的情愫是熱烈的,她同皇姐一同競爭這個位子,也一同爭著這位世間最好的兒郎,可她知曉都會被拿去與皇姐比較,生活在皇姐的光環下,她一無是處。

 好在金霖不這麼想。

 她同金霖兩情相悅,原本倨傲清冷的少年郎也曾許下口頭的承諾,答應嫁給她做王夫,可金霖不知受了誰的蠱惑,轉頭嫁給了她的皇姐,成了當朝的鳳君殿下,她的皇姐夫。

 她原以為兩人再也沒有了關係,可後來金霖同女皇起了齟齬,不顧身份來青州投奔她的時候,她就知曉,金霖的興許心中是有她的。

 那幾個月的時光漫長又短暫,她總會產生錯覺,好似她才是金霖真正的妻主。

 後來金霖回宮了,她再不曾見過他。

 塵封多年的往事帶著時間的味道,川安王緩緩呼出一口氣,只要她閉上眼睛,金霖那張面龐好似仍在眼前,從不曾離去一般。

 她原本懷疑過鬱雲霽的身份,可如今女皇的態度再明顯不過了。

 “鬱雲霽,當真是本王的女兒嗎……”川安王喃喃低語,“金霖,你當真,為我生了個女兒嗎……”

 這些年的時光,她原以為自己是孑然一身,從不曾再金霖之後給過任何一個男子名分。

 她無夫無女,可這樣一個消息來得太猛烈,將她整個人都砸得暈暈乎乎。

 她昨夜差點將自己的女兒燒死,那可是金霖為她生養的女兒,她同金霖唯一的血脈。

 翟媼低聲道:“殿下,可要去見菡王一面?”

 ――

 “信可送出去了?”見弱水回來,鬱雲霽問。

 這件事沒有被阻攔,甚至是有人有意傳播,如今整個京城都知曉此事。

 弱水搖了搖頭,將那封信放在桌案上:“殿下,雲公子,這些事忙於府上的雜事,興許是沒有在府上,府上的侍人也不肯代為傳達……”

 “我知道了。”鬱雲霽答。

 弱水說的委婉,她大概知曉雲夢澤的意思了。

 如今這樣的事情傳出,大都人人自危,生怕同她扯上關係被牽連。

 人都是趨利避害的,雲夢澤是商人,更是定國公府的長子,為著整個國公府的生計,更是如此。

 孤啟冷聲道:“起初妻主還是菡王的時候,他可是巴不得日日在妻主面前,如今出來這樣的事,他卻見都不

肯見了,可見他待妻主心思不純,並非是心悅。”

 誰都沒有他的心思澄澈。

 鬱雲霽頷首:“無妨,那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孤啟皺著眉責怪道:“你不要這副模樣,此事關乎到你我的性命。”

 他本是站在鬱雲霽的身邊磨墨,此話一出,她的手順勢搭在了他的腰間:“引之說的是,我當打起精神,讓鬱枝鳶再無翻身的可能。”

 都到了這樣的時刻,她竟還有心情同他玩笑。

 鬱雲霽分明什麼都沒做,只是將手搭在了他的腰間,他便暗自抽了口氣。

 怪了,男子的身子的確敏.感,照理說卻也不會敏.感到這種程度,鬱雲霽僅是如此,他便下意識的有了些反應,當真是……被鬱雲霽教壞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孤啟偏過了頭:“罷了……”

 他也並非是只知道躲在妻主身後的兒郎,倘若鬱雲霽當真有什麼,他也絕不會讓她出事的。

 孤啟沒再說什麼,旋即出了書房。

 含玉在門外侯著他。

 “讓你安排的事怎麼樣了?”孤啟低聲問。

 殘陽如血,映射在廊廡下的花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