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

 好似,男子有孕便是這幅模樣,他想,這些時日他多吃不下東西,且時不時便要吐上一陣。

 他興許是,有了身孕。

 這樣的想法出現的一瞬,孤啟的心頭像是被溫熱的一池泉水包裹,整個人被難言的歡喜與緊張包裹,頓時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像是為了印證他的猜想,小腹也隨之傳來方才奇異的感覺。

 孤啟的手輕輕覆在溫熱的小腹上,輕聲道:“我應當是有孕了。”

 這兩個字出口時,帶著無限的溫和,孤啟的耳尖也隨之發了燙。

 他真的有孕了,手心下覆著的是他與鬱雲霽的孩子,是他們相愛的證據。

 他先前曾想,若是能將鬱雲霽揉進骨血裡,時時刻刻跟她在一起才好,可眼下老天當真圓了他的夢時,他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了,小腹內輕微的感覺讓他整個人陷入了幸福的雲層裡。

 他與鬱雲霽骨血交融,這裡面是他們的女嗣。

 孤啟唇角無意識的勾起一絲笑意。真好,他有鬱雲霽的女嗣了。

 含玉也被這個消息驚得怔在了原地,待到反應過來時,他整個人耳邊還是嗡鳴一片。

 含玉結結巴巴道:“我,我這就去將好消息告知家主!”

 這一個月以來,鬱雲霽成日忙於這些事,面上鮮少出現發自內心的笑意,這都是她們有目共睹的,想來若是她得知這樣的好消息,心頭的陰霾也能散去些。

 “不可!”孤啟忙喚住他,“此事不可告知她。”

 含玉不解:“若是家主得知此事,興許還能多陪陪主君,男子獨自孕育女嗣是一件辛苦的事,若是沒有妻主的關切,將會是異常難熬的……”

 “她不喜歡孩子。”孤啟輕聲道。

 她不喜歡孩子,興許也不會喜歡他們的孩子。

 在意識到這一點,孤啟面上的欣喜淡去了幾分。

 他不知該如何面對

鬱雲霽。

 在他同鬱雲霽圓房過後,食髓知味,每每情難自禁,縱著行一次又一次的女男之事時,鬱雲霽都會照例派人為他送來避子湯,可見她是當真不喜歡孩子,鬱雲霽每次都會將避子湯派人給他送來,而他一次也不曾喝下,全都倒進了花盆中。

 她不曾答應他要女嗣,孩子……或許會打亂她的計劃。

 這樣的境況,她還是不知道為好。

 孤啟看著他,一字一句:“此事定然不能讓第三個人知曉。”

 “是,我知曉了。”含玉道。

 “家主。”

 “主君可歇下了?”鬱雲霽的聲音從屋外響起。

 孤啟眼眸微亮,三步並作兩步地推開了門,還沒等三千說話,一頭扎進了鬱雲霽的懷中,嗓音還有些沙啞:“妻主,你怎麼才回來……”

 分明鬱雲霽僅僅走了一下午,他便心焦難耐。

 在環緊鬱雲霽的腰時,他的鼻頭也隨之酸澀難忍。

 微不可查的小情緒似乎是在這一瞬間放大了數倍,他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卻不知委屈從何來,只知曉在他聞到晚香玉的時候,這樣的情緒一股腦冒了出來,他想讓鬱雲霽親一親他。

 “怎麼了?”鬱雲霽承受住孤啟猛然撲來的衝擊力,忙順著他單薄的背。

 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

 孤啟沒有開口,只是埋在她的頸窩,小聲的抽泣了幾下。

 鬱雲霽不明所以的看向含玉,卻見小侍滿臉緊張的看著自己的主子。

 主僕倆都不太對勁。

 鬱雲霽蹙了蹙眉,今日她將三千留在了院裡,若是又是,三千當會告知於她的,若不是受人欺負,孤啟怎麼這般委屈。

 孤啟不曾開口,他只輕輕啜泣了幾聲,便將聲壓了回去。

 溼潤的淚痕蹭在她頸窩裡,孤啟道:“無事,我只是,好想好想你……”

 直到抱夠了,他才反應過來三千與含玉還在身旁,孤啟似乎是在此刻才感覺到了有些不好意思,他委屈的補了一句:“你回來的太晚了。”

 鬱雲霽輕輕吻了吻他的額頭,笑道:“引之愈發粘人了。”

 像一隻貓兒,看見她回來便迫不及待的撲到她的懷中蹭著,還是隻粘人的貓。

 三千道:“殿下,我們何時搬回……”

 “明日。”鬱雲霽揉了揉懷中孤啟的面頰,隨口道,“王夫擔驚受怕了這麼些時日,人也清瘦了不少,早些搬回去,為王夫補一補。”

 孤啟怔在了原地。

 鬱雲霽同三千所說的話他分明聽了進去,可這話落在耳中,倒讓他有些聽不懂了。

 回去,回到哪兒去,三千為何又稱鬱雲霽為殿下?

 腦海中的一問一個接一個的冒出,鬱雲霽卻好像沒有打算同他解釋,她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簡直瘦成了小魚乾,定要多補上一補的,看得本殿心疼。”

 孤啟稀裡糊塗的跟著她回了屋,直到房門緊閉,他才想起什麼似得抓住鬱雲霽的衣袂:“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為何又喚我王夫?”

 鬱雲霽坐在榻上,心情頗好的望著他:“我是菡王,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郎,自是王夫。”

 孤啟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抓著她衣袖的手不曾鬆開。

 鬱雲霽指節順著他柔順的長髮,輕聲道:“這一個月你受苦了,瘦成了這樣,只是今日兇險,你不曾瞧見川安王與鬱枝鳶的臉色,簡直是比臉譜變得還快,當真是精彩,嗯,還有那群大臣,她們可是嚇壞了。”

 “所以,你如今恢復了菡王的身份,”孤啟頓了頓,嗤笑一聲,“或許是應該說,你從來不曾失了這層身份?”

 “我的確是恢復了身份,你知曉的,川安王是隻老狐狸,此生最重要的人便是我的生父,而依著鬱枝鳶的性子,想讓她徹底相信些什麼很難,我若是沒有什麼很大的損失,她是斷然不會信的。”鬱雲霽道,“所以,我這位好皇姐大好了戲臺子,我便陪她唱上了一出。”

 她不曾注意到,孤啟的面色越來越白。

 他同她拉開了距離,冷聲道:“鬱雲霽,看我日日為你擔心,又將我騙得團團轉,好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