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唉,那祖母得難過了,”宋佳茵嘆口氣,“其實今日這茶挺不錯的。”
“是江陽的白茶。”
冬日過半,臨近除夕,聖上下旨,朝中休沐七日,閤家團圓。
除夕的前一日,大理寺中空蕩下來。
枯枝上已經堆滿了簇簇白雪,紅牆雪色,一片寂靜。
室內,宋知禮坐在長桌旁,垂眸看著手中的摺子。
是前日送來的摺子,他抬手,掀開泛黃的紙張。
是一樁關於私鹽的案子。
還未往下看,厚重的木門被人拉開,白朮走進屋。
室外飄著大雪,雪粒落在髮間,凍得他顫了又顫。
白朮走上前,恭敬道:“大人,家裡派人過來,說是想讓您早些回家。”
白朮說著,小心翼翼地往前看。
黑衣男人面容平靜,眉目間是冷淡的,帶著幾絲疏離。
聽見這話,他未曾有過多的反應。沉默了會兒,他將放在折
子上的手收回。
白朮趕緊低下頭,等他落話。
自那事過後,他再也不敢揣摩大人了。因為在這位大人身上,他已經猜不出什麼。
沒了記憶的大人比以往更冷。
從前大人雖是不喜公主的絮叨,但還是能聽上那麼一兩句,現在可是……
正出神著,耳邊落下道冷淡的男聲:“回北院。”
大人說這三個字的語調到是同以往一模一樣。
白朮下意識地接:“大人,公主今日也來了,和老夫人一起等著您。”
宋知禮什麼也沒說,他站起身,緩步走到門前,執起傘往雪中走。
天地間都是白茫茫的。
他看著雪,想到耳邊的哭泣聲和那些自稱家人而落的眼淚,內心毫無波動。
“大人。”
白朮追上來。
“回北院。”
休沐的幾天,宋知禮仍在處理案子。
白朮沏了盞茶端進室內,只覺他像是感受不到疲倦。
宋知禮執起筆來,白朮見墨塊見底,便走到一旁的高櫃,從匣中找出新得換上。
他已經放輕了動作,但還是發出細碎聲響。
白朮知他愛清靜,但心下一緊張,手上的動作便徹底亂了。
沒想到“啪噠――”一聲,一個木匣翻落,連帶著匣中的紙張也一同傾出。
室內本寂靜,這道聲音來得突兀。
宋知禮側頭,將視線落在地上的紙張上。
輕飄飄一陣風拂過,將散落在地的紙張吹開。紙張上皆是黑色的小字,黑密密麻麻,寫得實在不堪入目。
白朮見他留意,想到老夫人說要提及以前的事,白朮想解釋:“大人,這是……”
宋知禮連眼都未眨一下,他收回目光,雙眸中沉靜,沒有一絲好奇:“無礙,既是以前,便都過去了。”
***
大年初一,街上掛著成片的紅燈籠。
陳在溪是被鞭炮聲吵醒的,不知是不是冬日的原因,她開始嗜睡,有時甚至需要丫鬟特意走近才能將她喚醒。
而深冬,走出門便是天寒地凍,可既是呆在溫暖的室內,她也覺得冷。
還好舅舅託人買的湯婆子也送來了,上面繪著粉花,陳在溪很喜歡。
於是初一這日的晚上,她抱著湯婆子去街上看戲。
江陽的春節同景江一樣熱鬧,這樣的氛圍,她早已經習慣。
她最喜歡看燈,兔子燈花燈被串成長長的一片,暖色的燈在這樣的冬日裡,真的很明亮。
陳在溪一時間入了迷。
“姐姐……”
回過神,她看向一旁的男童,才想起來:“啊,木木要來看舞獅的,舞獅還在前面呢。”
男聲稚氣:“好,姐姐我們走吧,爹爹給了我壓歲,姐姐帶我看舞獅,我幫姐姐買喜歡的燈。”
回家的路上,陳在溪一手拿著湯婆子,一手提著兔兒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