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郎不歸 作品

第四章 卿本楚狂人

 早上出門,蔣銀蟾看見原 坐在假山邊的石凳上,低頭背對著自己,不知在搗鼓什麼。想起昨晚的事,她便來氣,折下一枝碧桃花擲向他。那枝花勢挾勁風,擦過原 的髮髻釘在他面前的假山石上。

 豔麗的花朵微微顫動,完好無損。這份巧勁,多少習武之人苦練一輩子也達不到。

 原 背影僵硬,蔣銀蟾想他一定是怕了,翹起唇角。原 轉頭看了她一眼,抬手拔出花,起身走過來,手裡拎著一個柳條編的花籃,十分精巧。

 他將碧桃花插在花籃裡,遞給她道:“小小玩意,小姐別嫌棄。”

 他在為昨晚的事致歉麼?蔣銀蟾接過花籃,左右看看,心下歡喜,臉卻板著道:“跟我過來。”

 回房她將花籃放在桌上,走到床邊,從床橫頭上拿起那個鑲珠寶的金盒子,道:“這個還給你。”

 原 面露喜色,道謝接過,蔣銀蟾道:“什麼寶貝要用這般貴重的盒子裝?”

 “不是什麼寶貝,就是兩瓶我日常吃的藥,雖不值錢,丟了卻麻煩得很。”原 手指按過四顆紅寶石,啪嗒一聲,盒子打開了。

 裡面果然只有兩個瓷瓶,墊著大紅地花蝶紋錦緞。蔣銀蟾不認識這是寸錦寸金的蜀錦,合上盒子再按寶石打開,道:“好精巧的機關!難怪我之前打不開。”

 原 收起瓷瓶,道:“小姐喜歡,便留著這盒子罷。”

 蔣銀蟾撅嘴道:“我才不要呢。這種東西我家多的是,你帶著去池州做敲門磚罷!”一扭身,掀簾子出來,騎馬去虎丘玩了。

 次日一早,原 剛剛梳洗完,她便走進來,拉了他往外走,道:“我帶你去看一場好戲。”

 原 道:“去哪裡?看什麼戲?”

 “去了你就知道了。”蔣銀蟾神秘兮兮的,原 怕被追殺自己的人發現,不想去,哪裡拗得過她,被她推上馬車,她和桐月跟著上來。

 車伕駕車出了城,來到荒郊野外,將車停在一片林子裡。蔣銀蟾和原 下了車,走不多遠,便看見一座白牆黛瓦的宅子,隱隱有兵刃交擊聲從宅子裡傳出。

 原 腰上一緊,被她摟住,縱身飛掠起來,兩人衣袖翩翩,像一雙蝴蝶落在屋頂。屋瓦輕響,院子裡十數個人打鬥正酣,並未發覺。蔣銀蟾按著原 的背,伏在屋脊後朝下看,這些人身手都不差,顯然不是一般的小混混,其中一名手持雙鉤,身穿褐衣的中年婦人武功最高,她的對手是一名錦衣青年和一名黑臉漢子。

 錦衣青年提著一對判官筆,左點右擊,招式頗為怪異。黑臉漢子將一把大斧舞得殺氣騰騰,兩人一個輕靈,一個剛猛,配合默契,但也只與中年婦人打了個平手。

 婦人喝道:“童昊,休要白費功夫,速速交出玉馬,我饒你一命!”

 錦衣青年冷笑道:“玉馬是我蘭臺宗的東西,你們靖都門屢次搶奪,要不要臉!”

 婦人道:“放屁!玉馬分明是你們偷我們的!你們做賊,還理直氣壯,顛倒黑白,真是無恥之極!”

 蔣銀蟾把嘴湊到原 耳邊,道:“那個使雙鉤的大娘,是靖都門的康左使,使判官筆的公子是蘭臺宗的童少宗主。靖都門和蘭臺宗的地盤相鄰,本來就不和睦,兩年前蘭臺宗的人在靖都門的地盤上挖出一尊玉馬,據說價值連城。靖都門向蘭臺宗索要,蘭臺宗不給,說誰挖到就是誰的。靖都門惱了,派人攻打蘭臺宗,兩個幫派實力差不多,打來打去誰也吞不了誰,沒個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