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重症監護室

 她獨自坐在中央大街的噴泉邊,撥通了一個電話。 

 那雙在流離島的雨林被反叛軍包圍時都沒抖的手,在撥通傅霖電話時,按了三遍才接通。 

 傅霖此時正坐在京華理工的附屬醫院,隔著iCu的玻璃,看著身上接滿維持生命體徵的管子,正在搶救的兒子。 

 傅簡之臉蒼白的近乎透明。 

 監視精神力波動的儀器上,那條淡藍色的線時斷時續。 

 四十五分鐘推一次腎上腺素,這場搶救已經持續了三個小時。 

 他好像又要再一次失去他了。 

 而這次是真實的、再也無法挽回的。 

 “伯父,我是阮晨。我想問下,簡之最近有時間嗎?我想見見他。” 

 傅霖喉結上下滾動,足足十幾秒才能用正常的語氣說話,“晨晨啊,簡之最近在集訓,課業很多,我也不清楚他有沒有時間,這樣吧,你有沒有想對他說的話,伯父錄下來給簡之聽。” 

 這只是個很奇怪的要求。 

 阮晨手邊放著電腦。 

 她在追蹤傅霖的信號。 

 定位是在京華理工第一附屬醫院。 

 三樓,重症監護科。 

 阮晨那邊沉默了很久,食指指節在嘴裡咬出了血痕,瘦削的身體不可抑止的發抖。 

 但她當開口,語氣還是一如往昔。 

 “簡之,我是阮晨姐姐。很奇怪,最近經常想起你,有時候課上犯困會睡著,恍然間就彷彿回到了梅城的小巷,我牽著你在永遠潮溼的滴水的小巷裡轉悠,我們一起撿廢品,偷偷拿去賣了給你買烤紅薯。我不愛回家,你就一直陪著我走,走累了也不吭聲。” 

 “在我過往的人生裡,屬於自己的選擇不多,我也不知道自己生來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始終被各種各樣的人、事,還有時間推著踉踉蹌蹌的往前走。但你是我選的,你是我在三月的梅城街頭撿回來的,就連你的名字,都是我起的。” 

 阮晨喉嚨酸澀的幾乎說不出話。 

 “簡之,我們承諾過彼此在京華理工重逢,你千萬不能失言。姐姐一直在努力,簡之也一樣,對嗎?” 

 “那年在梅城的救助站,你對我說‘我們一起,你別怕’。” 

 “簡之,現在我把這句話說給你聽。” 

 “我們一起,你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