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





陸虞藏在身後的手一緊,額角泌出細汗,他別開眼說:“我,我忘帶了。”




“陸桑桑。”宋簡禮突然正色喊他,陸虞下意識抬眸,雙目對視,陸虞閃躲得太明顯了,他心裡一顫,完了。




果然,宋簡禮毫不留情地戳穿道:“你撒謊了。”




宋簡禮知道陸虞撒謊的時候眼神會飄忽閃躲。




“簡哥……”陸虞放緩了聲音,試圖矇混過去,他聲音一向偏軟,再刻意緩聲,就有點像撒嬌。




宋簡禮呼吸亂了一拍,於是他定心沉聲說:“別撒嬌,陸桑桑。”




這條路往別墅區走,越到後面人越少,過路的還不乏有早戀的學生,他們依偎在路燈下,對彼此戀戀不捨。




兩人說話離得近,好像呼吸都交織在了一起,倒是顯得他們也和那些小情侶無異了。




“我沒撒嬌。”陸虞不明白為什麼這叫撒嬌,因為他只是心虛。




“就是有一點點小病……”




“是什麼?”宋簡禮幾乎是追著問的。




陸虞嘆了一口氣,耷拉著腦袋,伸手去拉開了自己的書包拉鍊,很快在裡面翻出了一張檢查報告出來。




但宋簡禮不知道,其實夾層裡面還藏著另外一張檢查報告,那才是陸虞要隱瞞的。




他把這一份報告遞給了宋簡禮。




宋簡禮也不客氣,接過報告單就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上面的文字,幾乎不可置信地發出了疑問:“胃病?”




“飲食不規律,長期不吃早飯引起的?”宋簡禮的聲音有些低,聽起來似乎有點生氣,“所以我每天問你吃早飯了沒,你是騙我的?”




陸虞連忙擺手,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柔順的頭髮跟著擺動,“我吃的,我吃的,只是吃得……不多。”




“不多?家政阿姨沒做夠?”宋簡禮追根究底地問。




“夠的,是我自己……不想吃,因為快高考了,就沒胃口……”陸虞聲音越說越小,聽起來還很委屈。




宋簡禮凝起的眉峰漸漸舒緩了下來,“我不是和你說過嗎?高考對你來說,只是一個普通的考試,以你的成績,只要不失利,考一個本科學校是沒問題的。”




“可我,可我覺得不夠……”陸虞聲音沙啞了起來,說完抬起了頭看向他,宋簡禮才發現陸虞的眼眶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紅潤了。




他敏感地察覺到事情不止於此,“桑桑,和我說實話。”




“是不是你家裡人又說你什麼了?”宋簡禮太瞭解陸虞了,陸虞雖然會胡思亂想,但前提一定是有人說了什麼才會讓他胡思亂想。




宋簡禮溫柔的聲音太有安全感了。




原本陸虞的淚水只是嵌在眼眶裡打轉的,但在他聽完這句話以後,淚水如決堤了般地往下滾,他終於忍不住,撲進了宋簡禮的懷裡。




皂莢的淡香馥郁在鼻腔,他嗚嗚咽咽,壓抑著哭聲,“嗚嗚……是,是媽媽……嗚嗚嗚……”




在宋簡禮懷裡,陸虞將忍了一個多月的眼淚與心事全部傾瀉了出來,哭得稀里嘩啦,像受了委屈的孩童。




宋簡禮輕輕地安撫著他,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把懷裡的人養得自信樂觀了一些,陸家家裡人只需要三兩句話就能讓他幾個月白乾。




於是在陸虞看不見的地方,宋簡禮蹙起眉心舔了一下後槽牙。




不爽,真的不爽,要儘快把陸虞帶離那個壓抑的家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