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出國

 莊寧月打了二三十個電話過來,還有公司其他股東也打了好幾個電話過來,陸謹律一個都沒接。

 眼下最大的希望就是北四環那塊地皮了,如果能收購下那塊地皮,利用那裡的工程斷掉五環這隻吸血蟲,公司就還有一線生機。

 只是助理接完電話就帶來了不幸的消息,“老闆,北四環那塊地一直被神秘人高價拍買,現在已經叫到了二十億了,我們公司資金鍊供不上……”

 是了,如果要算計他,就不會給他自救的希望。

 在他最自信驕傲,最意氣風發的那一年,他就已經被人狠狠算計了,他笑越王勾踐的隱忍待發,也看不起那些唯唯諾諾依附他的股東們。

 如今一朝被算計,那朱秉才真是學好了一手臥薪嚐膽的本領,用四年時間來咬他一口,他不是沒警覺過對方,只是他太自負了,總認為他們翻不起什麼大浪……

 陸謹律揮揮手讓助理退了出去,辦公室就只剩陸謹律一個人了。

 其實現在還有一個解決辦法,那就是讓莊寧月出手,莊寧月以第三方的身份收購他們公司,聽上去雖然不體面,但總歸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那然後呢?

 外面說他看似精明能幹,實則愚蠢至極,二十六七歲了,還犯了讓母親出手才能解決的大錯,而且從此過上了被上面的人盯著過的日子。

 陸謹律用手掌揉搓了一下臉,眼睛無比的酸澀,他已經有幾天沒閤眼好好休息過了,難怪宋簡禮那天說了那樣的話,說不定宋簡禮早就看出了問題。

 在無數條微信消息中,一條和關心質問格格不入的消息插在其中。

 【朱秉才:好侄兒,叔叔不妨給你上一課吧,謙虛和沉靜是你最需要學習的知識了】

 陸謹律看到消息後就握緊了手機,下一秒,手機被砸向了茶几桌面,把茶几砸出了一個大窟窿,玻璃渣濺

 得到處都是,發出巨大的聲響。

 ——

 一天後。

 接到陸謹律的公司被收購的消息的時候,宋簡禮正在簽收購北四環地皮的合同。

 他手頓了一下,才在合同界面穩穩當當地簽下了名字,對面點頭哈腰地和他握手討好。

 等人都退了出去,他才拿出手機翻看起了新聞。

 收購他公司的人毫無疑問是朱秉才,當初朱秉才也舔著臉來找他談過合作,但宋簡禮打心裡看不起他。

 現在更是。

 比起對陸謹律這個遭遇的幸災樂禍,他更多的是同情和敬佩,陸謹律解決問題的辦法有很多種,最好的就是讓莊寧月出手,最差不過現在被朱秉才收購。

 因為這件事,上面的人肯定會盯著陸謹律的一舉一動,如今豈止是c市,恐怕在國內他都待不下去了吧。

 宋簡禮說不上什麼心情,他知道事情會發生,也提醒過對方了,只是對方不往心裡去而已。

 如果說陸謹律現在還有什麼執念,那應該就是陸虞了,但他現在這個樣子根本沒辦法去找陸虞,所以他來找自己的可能性更大。

 不出所料,在宋簡禮即將出國的五個小時前,助理說樓下有人找他。

 宋簡禮點頭應了,還親自給對方衝了一杯咖啡。

 短短几天,那位曾經自信傲氣的成功人士現在多了幾分被生活打磨的頹感。

 臉上也起了一些青胡茬,眼底藏著一抹濃濃的烏青,看來這幾天的陸謹律都沒好好休息過了。

 宋簡禮臉上也並沒有幸災樂禍的神情,兩人面對面坐在茶几前。

 “你早就看出那塊地皮的問題了嗎?”

 陸謹律喝了一口咖啡,終於說出了第一句話。

 宋簡禮點頭:“是,你底下人動工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我知道以你的能力你不會不知道它存在的隱患,所以我就猜你應該是被身邊的人算計了。”

 “難怪那天你對我說那些話,讓我好好……反省。”

 陸謹律其實更想說宋簡禮為什麼不在當時就告訴他。

 可宋簡禮沒有義務,因為陸虞的事情他們早就撕破了臉皮,宋簡禮在那樣生氣的情況下還提醒了他一句,已經算仁義至盡了,沒人應該為他的傲氣買單。

 宋簡禮不說話。

 陸謹律買了去新加坡的機票,兩個小時後就走,他這些事。

 他只是想聽陸虞和他說兩句話。

 所以他抬起眼皮看向宋簡禮,“能讓我和桑桑說一些話嗎?”

 說實話,宋簡禮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陸謹律,向來傲岸的他,眼底多了幾分讓人憐憫的失落。

 宋簡禮本來就預料到陸謹律會來找他,如果放在以前,他一定會拒絕,但如今的陸虞已經不是以前的陸虞了。

 他相信陸虞能夠自己解決。

 宋簡禮點頭同意了,他拿出手機給陸虞撥了電話過去,陸虞這個點沒課,很快就接了電話。

 “簡哥!”陸虞歡快的聲音從聽筒鑽出來。

 講真,自從

 陸虞生病忘記他了以後()?(),

 陸謹律再也沒有聽到陸虞這樣歡快欣悅的聲音了。

 像花叢裡歡啼的鳥雀?()?[(.)]??*?*??()?(),

 很招人稀罕。

 他不知道自己對宋簡禮是羨慕還是嫉妒。

 聽到陸虞的聲音以後()?(),

 宋簡禮也提起了唇角()?(),

 溫聲問:“桑桑現在在做什麼呢?”

 “現在沒課哦,我和室友在操場,哼哼,我和你說,我們學校操場今天有迎新晚會哦。”陸虞告訴過宋簡禮,說寢室的人都很熱情,他和他們相處得很好。

 “這麼棒呀?晚上操場冷,要多穿衣服知道嗎?”宋簡禮提醒。

 陸虞:“知道啦。”

 兩人之間的對話就像老夫老妻一樣,自然又不生硬,讓陸謹律產生了一種錯覺。

 宋簡禮這才說:“陸謹律在我這裡,他想和你說一些話,你願意嗎?”

 陸虞的聲音幾乎是追著傳出來的,“他在你這裡?他沒有對你做什麼吧?他有沒有傷害你?”

 字字不離對宋簡禮的關心,隻字不提陸謹律想和他說話的這件事。

 宋簡禮心裡一暖,輕輕說:“我沒事的,桑桑不願意也沒關係。”

 陸虞走到了操場角落裡,室友在身後等他接電話,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嘟囔:“我們沒什麼好說的吧?”

 “好,那就不說。”聽筒是外放的,陸謹律也聽得見陸虞說的每一句話。

 他忍不住想把宋簡禮的手機搶過去說話了,只是聽筒又傳出了陸虞的聲音:“算了,我還是和他說兩句吧。”

 他覺得自己好像要說清楚對面才能死心。

 宋簡禮把自己的手機遞了出去。

 “桑桑,我是大哥。”這是陸謹律的第一句話。

 陸虞抿了抿唇,不知道怎麼回他,日記本里說這個人是他的“哥哥”,但他打心裡不想承認。

 陸謹律知道陸虞在聽,往日因為拉不下臉而說不出口的道歉,如今再不說出來就永遠不會被陸虞知曉了。

 所以陸謹律繼續說:“你忘記我以後,我有反省我自己,對不起……”

 “你離開後我很想你,你不在身邊的日子,我怎麼也不習慣,我總是想起你,想起我們的一些美好過去。”陸謹律聲音很低,他低著頭,宋簡禮看不清他的表情。

 陸虞還是沒說話。

 “你已經很久沒叫過我大哥了,桑桑。”陸謹律突然輕微地吸了一下鼻子,聲音染上了不易察覺的哭腔。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斟酌怎麼用詞才好,“嗯,我想了想,我還是很討厭你,我不知道你有什麼難言之隱,如果我們之間真的有什麼美好的回憶,你為什麼會在我離開以後才開始追憶呢?你們這些人為了騙我,真是什麼謊話都編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