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熬過去,春天就來...
子身上的上從頭到尾看了一遍,下一刻,他直接轉身,就要往外面衝。
崔雲昭立即道:“媽媽,攔住他。”
夏媽媽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譚齊丘的胳膊。
譚齊丘倒是沒有喪失理智,他被人這麼一拽,瞬間回過神來,下一刻,眼淚樸素而落。
大顆的淚珠順著他稚嫩的臉頰滑落,譚齊丘轉過身,對著病床上的女子跪倒下去。
“阿姐,阿姐。”
他哭得整個人都喘不上氣了。
崔雲昭更驚訝了,但旋即,她立即明白了譚齊丘的痛,也猜到了他方才要去做什麼。
他要去殺了劉十八。
劉十八把他姐姐虐待成這個樣子,該死一萬次不足惜。
譚齊丘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郎,滿臉稚嫩,往常崔雲昭見他,他總是滿臉笑容,看起
來陽光又燦爛。
可今日?()??%?%??()?(),
所有的陽光都從譚齊丘臉上褪去了。
剩下的只有痛苦和仇恨。
崔雲昭作為外人()?(),
不能說什麼()?(),
她只能沉默上前()?(),
等譚齊丘哭夠了,才把他扶了起來。
“小譚,你姐姐會好的,我會全力醫治她,你放心。”
譚齊丘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哽咽。
就連邊上的程三姑娘也覺得他們姐弟倆有點慘,安慰他道:“這位軍爺,患者只要好好醫治和調養,能好起來,你好好對她便是了。”
譚齊丘使勁點頭。
崔雲昭見床上的女子一直沒有醒來,便讓夏媽媽帶譚齊丘在邊上坐了,她自己也尋了張椅子坐。
坐下那一刻,她才發現自己渾身疼。
緊張過後的鬆弛並沒有讓她放鬆,反而讓她很不自在,那種疲乏席捲上來,讓她需要努力維持清醒,才能好好處理事情。
崔雲昭吸了口氣,麻煩藥童去煮了茶來,然後才看向譚齊丘。
“小譚,說說你姐姐?”
譚齊丘點點頭,他用衣袖擦乾淨臉上的淚,低著頭沉思了好一會兒,才啞著嗓子開口。
“我年少時母親就過世了,父親在軍中服役,我是由姐姐帶大的,阿姐比我年長八歲,長姐如母,要不是阿姐,我也沒有今日。”
譚齊丘的嗓子很啞,說一句哽咽一聲,幾乎要說不下去了。
“我十二歲那年,阿姐出嫁了。”
“姐夫姓楚,家裡開了個茶攤,位置挺好,就在九孔橋那一代,他擅長藥茶,生意一直都很好。”
“因為這茶攤,姐夫家裡在博陵買了田地和屋舍,看中阿姐,是因為阿姐幹活麻利,有口皆碑,而且她原來在附近的食肆做幫工,曾經給姐夫的母親幫過忙,被老太太一眼相中了。”
“這門親事,可以說是門當戶對,皆大歡喜。”
譚齊丘說到這裡,臉上的笑容一閃而逝,可見那一段歲月對於年少的他是非常美好的。
“阿姐成親之後,日子過得很好,姐夫很體貼她,婆母也很關照他,我們兩家時常走動,可以說是和和美美的。”
譚齊丘秀氣的眉頭蹙了起來。
“可惜,阿姐的婆母忽然病了。”
“她患了心悸的毛病,茶攤裡的活計不能做了,只能在家裡養著,還要吃藥供養,當時老太太不想治,但阿姐和姐夫都不同意。”
譚齊丘聲音越自己不想再失去母親,勸著老太太把病治好。”
“可那病太難治了,等把家裡的田地都賣了,老太太也沒治好,熬了一年還是撒手人寰。”
崔雲昭忍不住嘆了口氣。
譚齊丘抬起頭看向她,眸子裡黑沉沉的,似乎再也沒了光。
“老太太走了,但姐夫還在,茶攤也還在,日子就有盼頭,”譚齊丘說著,語氣裡忽然有些怨恨,“可是忽然,博陵城裡來了幾名賊寇。”
博陵雖然
沒有遭受過戰火()?(),
但各地流竄?*?*??()?(),
他們都是亡命徒()?(),
殺人放火無惡不作()?(),
也正因此,城裡增派了不少巡防軍,譚齊丘就是這樣入伍的。
崔雲昭聽到這裡,大抵明白了怎麼回事。
“姐夫的茶鋪生意很不錯,位置又好,就被那些賊寇看上了,那些賊寇趁著天黑收攤的時候,直接上門搶掠,還要傷我阿姐,要不是我姐夫拼死保護,阿姐恐怕……”
譚齊丘說到這裡,哽咽了一聲。
“當時,救了姐姐姐夫的就是九哥,九哥那時候孤身一人,只是路過,看到了他們在茶鋪裡作惡,二話不說就衝進去救人。”
“等我趕到的時候,那些賊寇都被九哥殺了,他滿身是血,看著阿姐抱著姐夫哭。”
“姐夫就那麼過世了。”
亂世之下,悲傷的故事各有各的痛楚。
難怪譚齊丘會這麼崇敬霍檀,原來還有這麼一層往事在。
“姐夫並非博陵本地人,是外地逃難過來的,家裡一個親戚都沒有,阿姐便關了茶攤,回家守寡。”
故事到這裡,還沒那麼讓人難受。
“可是後來,後來阿爹在戰場上受了傷,不能再繼續打仗了。”
“阿爹的傷很重,需要大量的藥來壓制疼痛,軍營給的撫卹只夠吃喝,其餘的都不夠,”譚齊丘的語氣很麻木,“阿爹只是個普通的伍長,沒有人在乎的。”
從十三歲開始,譚齊丘的人生裡只剩下送別。
一個又一個親人在他生命裡死去,這種痛苦真的讓人難以忍受。
可他卻依舊很堅強。
他每天笑著,開心著,充滿了活力,也積極面對生活。
“阿姐的婆母生病用掉了家中的積蓄,賣掉了田產,阿姐同姐夫就住在茶攤裡,後來姐夫也沒了,阿姐就賣掉了茶攤。”
“可那些銀錢只是杯水車薪,治不好阿爹,也沒辦法讓他睡上一個安穩覺。”
“家裡的銀錢幾乎告罄時,有人來上門提親。”
“其中就有劉十八。”
“我阿姐生的很漂亮,濃眉大眼,勤快孝順,人人都誇讚她,即便孀居在家,也有許多人提親。”
“但劉十八是這些人裡看起來對阿姐最好的。”
說到這裡,譚齊丘幾乎咬牙切齒。
他的眼淚再度流出,一生一世都只她一人。”
譚齊丘的笑聲裡只有濃重的恨。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誰能知道,他是這樣的衣冠禽獸。”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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