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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不管大姐了,二哥也有點奇奇怪怪,元芹更是提起大姐就黑臉,數來數去,家裡居然只有她自己沒什麼異常。

 異常就異常吧,關鍵是大姐不幹活了啊!

 元柳掰著指頭一數,大姐自從那天睡了一天,後來幾天除了做飯,剩下的活是一概不幹。

 豬也不喂,碗也不洗,衣服只洗自己的,晚上睡覺都離她和元芹八丈遠!

 這些活她不幹總得有人幹,元柳還沒說話,趙換娣就開罵了,興許是少了大女兒這個受氣包,趙換娣罵人的刻薄程度直線上升,她利索的把家裡的活都分給了元柳和元芹,幹不好就罵。

 元柳本來覺得家裡挺自在的,上學沒有在家好玩,最近硬生生被家事逼得盼著開學了。

 學習再苦,也比在家幹活捱罵強啊。

 如今再看到睡到自然醒的二哥,元柳突然不知道哪來的一股邪念。

 她覺得不公平。

 她早上很早就起來了,做完早飯就去幫著掰玉米,然後又拌豬食餵豬,打掃豬圈……

 這些活是不重,但一直不停也很消磨力氣。媽說二哥這幾天下地辛苦了,那是重體力活,讓她餵豬不要吵到二哥。

 可她也沒閒著啊!

 大姐撂挑子,二哥睡著不起來。

 自己居然成了剩下幾個裡的老大了!

 元柳才不想當老大,她覺得不公平,大姐跑出去為什麼爹媽不給她薅回來,二哥又憑什麼可以睡那麼久……

 元棟一聽元棠不在家,下意識就想出去找。

 元柳在後面喊:“二哥,豬圈這個地方高,你幫我掃吧!”

 元棟只能擼起袖子進了豬圈,元柳這才心裡舒服點。

 “哪兒?”

 元柳隨意一指:“就那。”

 她指了三四個地方,讓元棟幫著把活都幹了,心裡美滋滋的。

 元棟幹完,她又故技重施說自己要去河邊洗衣服,讓元棟幫她搓玉米粒。

 元棟就是再傻也看出來了,他被趙換娣寵著這麼多年,也是有點小脾氣的,他幫妹妹幹活倒沒什麼,但妹妹故意使喚他,他也不肯慣著,僵著臉就回屋去了。

 元柳在背後翻個白眼:“嘁,這什麼哥哥啊。”

 怪不得大姐不搭理你。

 元家這邊因為元棠的缺席而暗流湧動,元棠自己則是每天早早就趕到縣裡,去工地搬磚。

 工地上炎熱難捱,饒是元棠再能吃苦,也是過了幾天才適應下來。

 元家沒有自行車,好在小河村距離縣城不遠,十幾里路,對於上學時候動不動就跑七八里的元棠來說是小問題。

 再加上胡燕也很快敲定了地毯廠的工作,等到她那邊手續走完,胡燕就能每天跟她一起上下班。

 元棠知道胡燕其實不用這麼做的,地毯廠是包住不包吃,廠裡有空宿舍給這些女工們住,胡燕是為了能捎帶自己一把才每天蹬著自行車跑來跑去。

 念及胡燕的幫助,元棠每天都勸胡燕去考證。

 “縣城裡有電大,只要晚上去上兩小時課就能拿證,你總不能幹一輩子車間吧,我記得你數學不是還行?就算不行我也可以給你補,你去考個會計證出來。以後這個肯定吃香。”

 上輩子地毯廠也就再堅持了三四年,之後就發不出工資宣佈倒閉了。元棠知道現在告訴胡燕將來地毯廠會倒閉沒有多大用,過去二三十年裡,當工人都是最光榮的事情,旱澇保收的國營廠子,就算是聽說過會倒閉,誰也不會想到自己身上。

 她不知道上輩子胡燕在地毯廠倒閉之後又做過什麼工作,但沒有學歷也沒有技術,想來也有過一點困難時期。

 胡燕一臉苦惱的看著元棠:“我都畢業了,還要去上學啊?”

 她是真的不想去,上學太苦了。

 元棠難得認真道:“要去的,燕子,我知道你現在覺得當個工人挺好,你還有兩個哥哥能拉拔你,但是別人有不如自己有,你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胡燕耷拉下眉頭:“我知道……唉,小棠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啊?我最近覺得你突然變了好多,以前你不會跟我說這樣的話的。”

 元棠僵了一下,突然之間多了幾十年的記憶,誰能不變呢?

 “那你覺得我變得好不好?”

 胡燕想了想:“好的吧,我覺得你現在成熟很多哎,我哥說了,人要成熟點才不會被騙。有些人會說你變了不好,那說明對方不懷好意,他是盼著你不變,好佔你便宜的。”

 元棠沉默片刻,喃喃自語道:“是啊,只有為你好的人才盼著你不被人騙。”

 胡燕突然雞血,站起來蹬自行車:“我才不會被騙呢!小棠,我們掙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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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地在城北,元棠和胡燕在地毯廠門口作別,沿著地毯廠走上十幾分鍾,就能到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