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生涼 作品

第269章 緣來緣去緣如水

 “找大夫?去哪裡找大夫?找大夫不要錢吶!?”阿龍將那溼漉漉的人放在一塊青石之上。

 “藏在石鼓下的銀子不是銀子嗎?”阿虎嘟嚷著。

 “那是老子存的老婆本……”阿龍用力抹淨臉上的雨水,“你咋知道我在石鼓下藏了……銀子?”

 “他說的唄!”阿虎指了指躺在青石上半死不活的白髮少年。

 “老子上輩子欠他的嗎?”阿龍蹲在石下,將人背起,踉蹌地走在泥濘的路上。

 “哥,我們現在去哪?”阿虎跟在後面,滑了一大跤。

 悠悠攬月江,蜿蜒遠去。

 一座小院孤零零地矗立在江邊,院門之上掛著寫著“藥廬”二字的牌匾。冷雨無情,敲打著幽黑的江面,濺起層層水花。薄薄的白霧瀰漫在江面,彷彿籠上一層薄紗。

 阿龍揹著那少年,步履艱難地朝攬月江邊走去。

 “這小子可真沉啊!他到底是吃什麼長大的?

”阿龍嘀嘀咕咕地抱怨著。汗水從額頭滑落,與冰冷的雨水交織在一起,但他不敢有絲毫停歇。咬著牙,繼續前行。身乏心累,又委屈又難過。好不容易存下一點點銀子,這下全完了。

 “快去叫門。”阿龍累得牛一樣直喘氣,站在那藥廬門邊,催促阿虎去拍門。

 許久,一青衣女子撐著花傘提著裙襬,拉開院門。

 “姑娘,求求你救救他。”阿龍渾身溼透地站在雨中。

 “今日名額已滿,你們走吧!”那女子冷冷地轉身,花傘上的水珠甩了他一臉。

 “姑娘,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您發發慈悲救救我兄弟。”說罷,他抬手抓住那花傘邊緣。

 “我家姑娘的規矩,每日只醫治十個病人,今日已經滿額。”那青衣女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鬆手。”

 那小乞丐並不鬆手,定立在那雨中。

 “姐姐,你救救他,我們的銀子,全部都給你。”阿虎撲通一聲跪在那女子腳下,雨水濺了她一身。她厭嫌地掉頭便走,反手將院門闔上。

 “綿兒,外面怎麼這麼吵?”屋簷下站著一個白衣女子,冷冷清清地看著雨幕。她伸出纖細的手指,接著那雨水。

 “小姐,兩個乞丐冒雨來求醫,臭乞丐,命那麼賤,求什麼醫?”那綿兒鄙夷地道。

 “讓他們進來吧,反正也閒著無事。”那白衣女子正是方宛之,她望著幽涼的雨簾,纖纖玉手,下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一枚溫潤的美玉,目光幽幽地道。

 地上團著一堆泥濘的溼衣,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阿龍和阿虎披著薄毯,坐在藥爐邊烤著火,喝著熱薑茶。嫋嫋的藥香自藥缽中飄出。身後的短榻上躺著那白衣白髮的少年。

 “綿兒姑娘,我兄弟他怎麼樣了?”阿龍捧著茶杯,偷望著那青衣女子,她正檢視著藥缽中的藥汁。

 “且死不了。”那女子冷冷淡淡地道,啪地將藥缽蓋上。

 “那就好,那就好。”阿龍滿臉帶笑地呷了口薑茶。

 “綿兒,打盆熱水來。”方宛之把過那少年的脈息,拉過薄被蓋住他的手臂,目光幽幽地望著枕邊臉白如霜的少年。

 綿兒將銅盆放在榻旁方几之上,銅盆中飄蕩著一條雪白的巾帕。

 方宛之伸出一雙白皙纖細、蔥段般的玉手,撈起那塊手帕,輕柔地擦拭著他的臉龐,從額頭到下頷,她的柔情傾注到他的每一寸肌膚。

 “小姐,這種事還是讓綿兒來吧!”那綿兒側目看著帳中的少年,心裡一陣嘀咕,“小姐今天是怎麼啦?一個小乞丐竟然竟勞她尊駕親自照顧?”

 方宛之沒空搭理她,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那少年緊握的右拳所吸引。費力吧啦地從他手裡摳挖出……一縷青絲。

 方宛之臉白如霜,痴痴定定地望著手中的那縷青絲,潮溼的細紅布條綰著一縷青秀的髮絲。

 “小姐,你怎麼啦?”綿兒關切地望著她。

 方宛之失魂落魄地站起來,那一縷髮絲在她手中有如千斤。

 “大夫,我兄弟他啥時候會醒過來?”阿龍捧著茶杯,站在榻邊,眼風掠過綿兒冷冰冰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