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人之道

 他隱藏在房間外的陰影中，靜靜地聆聽著房間內傳來略顯急促的咳嗽聲，看著房門口守候的兩名差役，並沒有貿然潛入。

 對於這位武成縣縣尊，陳道林並不熟悉，平日裡這縣衙裡與他打交道最多的還是掌管刑獄的典史和司職捕盜的捕頭。

 至於這位縣尊，陳道林只知道他姓張，從這武成縣百姓平日裡安居樂業的情況來看，這位張縣令還算是位能吏。

 然而，那頻繁的咳嗽聲卻讓人不禁擔憂，這位縣尊的身體狀況似乎並不樂觀。

 “卻不知道這位張縣令是否真與聞香教有所瓜葛。”陳道林暗自琢磨著。

 房間內，氣氛沉重而壓抑。一位面色蒼白的中年男子靜靜的站在書案前，正是武成縣縣令張誠。

 他緊握著手中的毛筆懸停在空中，任憑墨汁順著筆尖滴落在書案空白的白紙上。

 原本潔白無瑕的白紙瞬間被墨汁所渲染，原本純白的紙張變得斑斑駁駁，猶如他此刻的心情。

 “唉！”

 張誠長嘆一聲，手中毛筆緩緩放下。平日裡他滿腹春秋大義，下筆如有神，然而此刻卻一個字都寫不出來。

 “終究還是我辜負了這社稷，辜負了這一縣的百姓。”

 想到這裡，張誠心情沉重，再次劇烈的咳嗽起來，他的呼吸變得急促，彷彿在壓抑著內心的痛苦和掙扎。

 此時，隱藏在房外的陳道林雖然聽不到張誠的心聲，但他通過張誠沉重的呼吸聲，感受到了這位張縣令心情的沉重。

 張誠看著自己因為劇烈咳嗽而微微顫抖的手臂，臉色有些無奈，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掙扎，但最終化為一片陰鷙。

 “來人！”

 他對著門外大喊一聲，聲音中充滿了疲憊和無力。

 守候在門外的差役立刻躬身候命。

 張誠沉聲吩咐道：“將今日來縣衙拜訪的那位客人請來。”差役應聲領命，轉身退下。

 此時的張誠似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頹然的坐在了椅子上。

 他無神地看著對面牆上懸掛著的一幅字畫。

 “誠者，天之道；思誠者，人之道也。”這句話是先聖孟子之言，他一直引以為人生準則的箴言，然而此刻卻顯得格外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