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起 作品

一百二十二 尋找馬吉草


                 雲霧籠罩下的山巒,遠處青天一色,近處懸崖峭壁,有幾隻猴子在攀爬跳躍,路在草中,草在路旁,路旁有溪流,流水潺潺。

  迎面走來一個採藥人,個子不高,戴個草帽,身背竹簍,手持長棍,竹籮裡裝滿新採來的草藥,一股濃濃的草藥味。

  他看到揹著布袋的蔣惠,以為她迷路了,提醒說:“上山燒香不能走這兒,前面沒路。”

  “我不燒香,我也是採藥的。”

  採藥人看眼前這個女子,大概二十出頭,個子高挑,容貌秀麗,彎彎的眉毛下面,有一雙動人的明眸,精巧的鼻子下是兩片紅潤的嘴唇,美麗中透出幾分典雅。

  他覺得怎麼看,這女子都不像一個採藥的人,他驚訝且疑惑地問:“你也採藥?”

  “我採馬吉草。”

  “馬吉草我聽說過,但我採藥二三十年了,從沒見過,這茅山上遍地長滿藥草,有山藥、何首烏、黨參、枸杞、黃芪,總共有幾百種藥草,就是沒有馬吉草,你別瞎子點燈白費蠟,回頭吧。”

  “我婆婆被人綁了,要用馬吉草贖呢。”

  “沒有馬吉草,你也變不出來呀,回去吧。”

  “沒有,我也要找。”

  採藥人覺得自己碰到了一個腦子不正常的人,不想多言,他站到一邊,讓蔣惠過去,在身後警告說:“山上虎狼比人多,還有山蜘蛛、山鬼,你小心點。”

  “嗯,謝謝!”蔣惠答應一聲,心裡卻打起鼓來,採藥人的話不全是空穴來風,自己幾年前採到的一棵馬吉草,可能就是運氣,可能就是茅山上的最後一棵,自己還有必要冒險做無用功嗎?是不是該迷途知返回家呢?

  她停下腳步,看看高遠的天空,想到了在土匪手上的婆婆,也許她正心急如火盼望她找到馬吉草,用那草救她回家呢。為了救婆婆,也為了兌現對土匪的承諾,她必須尋找馬吉草,這麼大的茅山,說不定哪裡就藏著一棵兩棵馬吉草,沒有到處找,怎麼就能說沒有呢。

  她堅定了信念,繼續往裡走,茅草到腿,陽光到腰,她邊走邊嗅,仔細辨別著越來越多的藥草味。

  走了半個時辰,草被踩倒的路也沒了,全是茂密的樹林和一人高的山草,不時有野獸的吼叫聲,抬頭看天,太陽已到山頭。她飢腸轆轆,想起那人的警告,怕有虎狼,心裡發怵,不敢再往陰森森的樹林裡走,便沿著溪流往山上去。

  走了一會兒,見到一個水塘,清澈見底,鵝卵石和小魚小蟲清晰可見,水平如鏡,蔣惠低頭照一下自己的身子,汗溼的頭髮貼在臉上。她不敢多看,聽人說茅山泉水能喝不能照,山上多山雞,羽毛美麗,它們喜歡在泉水邊照看自己美麗的身姿,看幾下便暈倒,溺水而亡,獵人常能不勞而獲。

  潭上有小澗,澗邊有小路,她溯流而上,澗水潺潺,叮咚成韻。澗中怪石嶙峋,水尋石縫穿行,水翻動身子,清水翻出白花來,澗水便有了靈動的青白色彩,在活潑跳躍前行中,哼唱出天籟之音,讓人心曠神怡。

  她沿路繼續往上走,走了十幾分鍾,看到有一似人非人的動物,躬身在澗中翻石頭,像在尋覓食物,那動物聽到動靜,抬頭看她,張著口半閉著眼,似笑非笑,身長二尺許,渾身黃毛,一隻腳。

  蔣惠從未見過這樣的動物,心裡害怕,頭也不回,快步往前走。走了一段,停下腳步,往澗中看,那動物居然如該死的魔鬼追上來了。它也停下,在澗中抬頭看她,還是半閉著眼,張著口,似笑非笑,像淘氣的孩子。蔣惠全身的汗毛都驚恐得豎了起來,汗出如漿,溼了衣褲,她拔腿便跑,可腿顯得特別重,怎麼也跑不快,腳還被橫在路上的樹根絆了一下,身子前衝,趴倒在地上,腿磕痛了,手磕破了,鮮血流出,濃稠新鮮。

  她揪點藥草抹抹止血,咬牙忍住疼痛,轉頭往澗中看時,見那動物就在水中,它“呀呀”的叫了兩聲,聲音如野貓叫,讓人毛骨悚然。它見蔣惠跌倒,便從澗坡往上爬,蔣惠聞到了它身上的腥氣味,聽到了它爬動的聲音,嚇得她大聲喊:“救命啊!來人吶!”

  一個年輕獵人聞聲跑來,看到了澗中的動物,忙舉起獵槍,“砰”的一聲,打了一槍,那動物害怕了,轉身往澗下爬去,很快沒了蹤影。

  蔣惠爬起身,拍拍腿上的草葉和土,打量一下年輕獵人,十八九歲的樣子,個子不高,但很壯實很健康,腰圓背闊,方臉,皮膚黑裡透紅,兩片厚厚的嘴唇,下巴上有些許絨毛似的黃鬚,身穿灰色土布衣,腰繫藍布帶,身背一個竹簍,蔣惠聞到了揹簍中野兔的氣味和那人身上的火藥味,她說:“謝謝,好漢。”

  “我不是好漢,我是小強。”

  “剛才那是什麼東西?嚇死我了。”蔣惠心有餘悸地說,她的心跳到現在還很快,如敲鼓一般。

  “那是山鬼,愛在山澗裡翻石頭,找石蟹吃,一般不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