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起 作品

一百六十四 斷線的風箏

  “好吧,就依你。”

  “這就對了,我們可以朝朝暮暮在一起了。”荊芰心花怒放地摟住松年親吻起來,她覺得自己喜歡的大魚上鉤了,母親也該高興了。

  今天早上,胡寡婦還和女兒吵了一架,原因就是為了錢。

  胡寡婦家雖然門庭若市,但掙錢不多,看上胡寡婦的少,看上荊芰的多,但讓荊芰看上的少。對看不上眼的,荊芰死活不肯上床,只肯說說笑笑,說說笑笑打情罵俏掙錢就少。租那兩間房的租戶母親得了腿疼病,疼起來就聲嘶力竭喊叫,讓人不勝其煩,到期就沒讓續租。胡寡婦託人找新租戶,有幾個人來看房,嫌租金貴,沒有談成。

  胡寡婦早上起來,摸摸大洋不多的錢袋子,很不高興地說:“房子沒人租,你又不聽我的,往下日子怎麼過。”

  “那些滿臉皺紋的歪瓜裂棗,我看了就噁心。”

  “你想年輕的白馬王子,可是沒有啊,人老銀子不老啊。”

  “你別嘮嘮叨叨了,煩死人了。”

  夕陽西斜,光照籬笆,炊煙裊裊,隨風飄散,鴨鵝上岸,扇著翅膀,叫喚著各自回家。

  王燕正在廚房做飯,聽到松年進屋的腳步聲,忙向灶膛裡塞進一個環形稻草把,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去給松年打洗臉水,她在溫水盆中擰了把毛巾,遞給松年說:“擦把臉。”

  松年看王燕臉上有汗,頭髮上有灰和草屑,冷冷地問:“怎麼到現在才燒晚飯?”

  “帶壽海看病剛回來,他午睡起來就發燒,我就抱他去街上看郎中,錢帶得不夠,去飯店找你,你也不在。”

  “我去辦事了,壽海呢?”

  “吃了藥,睡了。”

  “你做飯吧。”

  王燕回到廚房,在灶堂前坐下,抓住火叉伸進灶膛,把燒了一半的稻草把撥開,灶膛裡的火大了,紅紅的火花照亮她疲累的臉龐。

  松年走到灶臺邊說:“跟你說件事,我想在街上租兩間房,中午休息。”

  “為什麼?”

  “飯店裡人多嘈雜,休息不好。”

  “你就回來午睡吧。”

  “來回跑,麻煩,太累。”

  “看好房子了?”

  “看好了,離飯店不遠,一年二十塊大洋。”

  “什麼房子這麼貴呀?休息也不用兩間呀?”

  “一間休息,一間會客,你別管了。”

  王燕不敢多言,眼睛看著灶膛裡膽怯的火焰,松年轉身上樓去了。

  胡寡婦拿了十五塊房租,跟松年又要了二十塊銀元,十塊是飯錢,說在她家吃比去飯店吃方便。十塊是裝修購物,請來瓦匠、木工、漆匠,把兩間房裝修一新。買了一張紅木大床,放在東邊的臥室,添置了全新的鋪蓋。靠堂屋的一間,作為喝茶會客的客廳,買了一張黃梨木榻,還有茶几,躺椅。

  松年成了胡家的貴客,每次一進門,母女倆笑臉相迎,一齊來招呼,幫著脫外衣,換鞋,送到東邊的客廳喝茶喝酒,或者由荊芰摟著去臥室上床。

  這天下午,松年和荊芰躺在大床上,荊芰手放在松年肚皮上問:“這裡面除了笑話和不登大雅之堂的故事,還有什麼?”

  “你還要什麼?”

  “還要一個愛我的心。”

  松年把手放在荊芰的胸部問:“你這裡面有什麼?”

  “愛你的心啊。”

  “沒愛過別人?沒碰上要和你幹那事的人?”

  “有啊,我有辦法對付他們,你看到尿盆了嗎?我對他們說,要碰我可以,只要把我尿的一盆尿喝了,或者用銀元把這盆裝滿了,我就答應你,二選一,隨便,結果把他們都嚇住了。”荊芰說完,咯咯的笑了。

  松年順著荊芰的手指,看了看腳踏板上放的尿盆,木頭的,直徑足有一尺二,高有五六寸,別說尿,就是一盆水,三個人都喝不下。裝銀元沒有一二百塊裝不滿,松年也笑著說:“你這一招厲害,今後除了我,你的身體誰也不許碰。”

  “這恐怕辦不到。”

  “為什麼?”

  “房子不出租了,租金也沒了,我們母女倆天天要穿衣吃飯呢。”

  “我不是給了十五塊租金,還給了十塊飯錢嗎?”

  荊芰摟住松年的脖子說:“哪天你不租了,錢不給了呢?我們怎麼辦?我娘想讓我嫁個有錢人,我們後半輩子就不發愁了。她說你不讓我嫁人,還得給錢。”

  松年沉吟片刻問:“給多少?一個月我再給五塊,不許你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