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二 兄弟鬩牆

               　　天空中有三隻鳥在慢慢飛，幾片白雲伴隨著它們，三隻鳥落到麥田裡覓食後，幾片白雲繼續前行，它們悠悠飄過大墳園上空，看見大墳園裡有十幾頭牛，分散在墳間樹旁吃草。

　　秋霜之後，村子周圍田埂上的青草啃掉後不再長了，只有大墳園裡的草還很多很密，放牛的人便把牛趕到這裡來吃草。

　　老實的牛不用人管，把牛繩往兩個牛角上一盤，任其自由吃草，主人在墳地裡找一塊平整的草地，往地上一躺，等牛吃飽肚子牽上回家。

　　明孝不敢撒手，牽著牛繩看牛吃草，小黃牛吃草認真，舌頭一伸一卷，像鐮刀割草一般，把一撮一撮青草咬斷送入肚中。

　　大壯先是跟在明孝身旁，看著牛吃草，人走它跟著走，明孝對它說：“這兒沒事，你歇歇，自己玩去吧。”大壯搖搖高高豎起的尾巴，在一個長方形的墳墓旁趴下了，耳朵警覺地豎著。突然，它聽到動靜站了起來，眼睛盯住右前方的一片灌木林，豎起的耳朵轉動著方向。cdn.y13398281206.com/apk/aidufree.apk  愛讀免費小說app更新最快，無廣告，陳年老書蟲客服幫您找想看的書！

　　聽了一會兒，它起身朝灌木林飛奔而去，一會兒傳來吱吱叫聲。明孝轉頭看去，大壯嘴裡叼著一隻野兔跑回來，往明孝腳前一扔，野兔的眼睛和腳還在動。

　　“你辛苦，自己吃了吧。”明孝說。

　　大壯得到批准，高興地叼著野兔到一棵大杉樹下，開始美餐，野兔慘叫了兩聲，便沒有動靜了。

　　太陽漸漸升高，大墳園裡的牛慢慢減少，吃飽的牛跟著主人的牛繩回家了。

　　明孝看看小黃牛的肚子，已經圓鼓鼓的，想牽它回家。突然，小黃牛好像看到了前世的冤家，或是可以欺負的對象，它撒腿往東，牛繩從明孝手中滑脫，它帶著牛繩奔跑，隔著四個墳頭，有一條黑黃兩色的小花牛。兩條初生牛犢相遇，誰也不怕誰，開始了一場大戰，頭頂頭，腳踢腳，一會兒向前，一會兒後退，一會兒頭頂頭轉起圈來。幾十個回合下來，小花牛體力不支，頭部和肩胛下都被頂破，流著血，血滴在草地上。它認輸了，扭頭往大墳園外面跑。小黃牛不依不饒，緊追不捨，大壯上前咬住它脖子下的垂皮，拖住它的雙腿，它才停下來。

　　明孝上前左手拽著牛繩，右手用竹竿打，一路打著，才把小黃牛牽到村口。到了村口，小黃牛又站著不動，氣得明孝把牛繩搭在牛背上，雙手舉起竹竿狠狠地抽打他，嘴裡罵著：“畜生！家裡花了八塊大洋買的你，你這麼犟，老子打死你！”小黃牛惡狠狠地瞪明孝一眼，撒腿又沿著小溝塘跑起圈來，應懷中正在上茅缸，看見小黃牛衝過來，嚇得往後一仰，“撲通”一聲跌入茅缸中。

　　明孝追不上小黃牛，又喊大壯去追，大壯飛奔起來流星一般，一會兒就追上了，它習慣性地縱身一跳，咬住小黃牛脖子下的垂皮，兩條後腿扒住小黃牛的前腿，小黃牛知道反抗是徒勞的，便老實站住了。大壯等明孝抓住牛鼻子，才鬆開嘴，下地站在一邊看著，尾巴得意地搖著，就像揮舞一面勝利的旗幟。

　　應懷中從茅缸中爬出來，衣服沾上了屎尿和蛆，像一頭剛復活的腐爛野獸，他大罵明孝：“衣服臭烘烘的，不能穿了，你賠老子的衣服！”

　　“賠你個吊！牛也沒有碰你，你自己掉茅缸裡的。”明孝也是一肚子的火。

　　明孝把小黃牛牽到牛圈系在牛樁上，舉起竹竿狠狠抽打，打得小黃牛繞著牛樁團團轉。他回到樓下堂屋，對王燕說：“小黃牛太犟了，還好鬥，不聽話，難怪春生氣得哭了，我都弄不了，得趕緊給它穿上鼻子，穿上鼻子就老實了。”

　　“你叫人來穿鼻子吧。”

　　下午，明孝到街上鐵匠鋪買了一個鐵打的牛鼻環，一個三寸多長的穿鼻杆，還連著直徑一寸半的圓形擋環。他又去中街請了閹豬的曹師傅，叫了村上兩個小夥子來牛圈幫忙。

　　一切準備停當，明孝把小黃牛牽到牆角，兩條後腿繫上粗麻繩，讓兩個小夥子抓住麻繩頭，自己抱著牛脖子，把牛頭往上抬。小牛前腳懸了空，後腳被麻繩拽住動彈不得，只能聲嘶力竭地“哞哞”大叫。曹師傅手舉五寸長的鐵釘尖刀，從小黃牛兩鼻孔中間上方往下鑽出一個血淋淋的洞，把熟鐵穿鼻杆插入鮮血直流的洞中，帶孔的鐵桿頭露出皮肉後套上小圓鐵環，繫上牛繩，時間不長，幾個人都累得氣喘吁吁出了一身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