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出谷


                 丹帝喝茶的手一頓:“你可確定?”

  福王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不改了,父皇。”

  丹帝放下茶杯,神情依舊是溫和的:“那就拿上筆,簽了吧。”

  “是,父皇。”

  福王拿起毛筆,在第一根細毛碰觸至詔書時,一瞬間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他潛意識裡突然冒出一絲危機感來,好似一旦簽上自己的名字,便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後果遠遠不是他能承受的。

  “怎麼了?”丹帝見福王猶豫,便問道。

  福王回頭看向丹帝,丹帝仍舊是雙眼中滿含慈愛,絲毫看不出這雙眼會在多年後看著他時寫滿了畏懼。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一切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的呢?

  是從他下令砍殺胡春開始,還是在他七歲時絞死貼身宮女玉芝開始的呢?

  他不記不起來了。

  也不想記起來。

  無論如何,他貴為皇子,又有神諭在身,即便現在再也聽不見神的低吟,但神使的身份依舊能保他此生安然如水蛭一般吸附在權力之上,吸乾它能給與的每一滴血液。

  甚至只要他想,神使的身份還能將他推上皇位。

  到時候只要再找到玄天尊者所留下的玲瓏塔,這世間的一切都將是他的掌中物。

  福王忽略了心中強烈的不安,堅定地在詔書上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就在福王寫下自己的名字之後,半空中突然傳來一聲輕輕的嘆息:“執迷不悟,神仙難救。”

  隨後,福王面前的景象如薄雪遇春陽般快速融化,福王失去的塔內記憶也再度將他包圍。

  “我都幹了什麼……我都幹了什麼!”

  福王雙手緊緊抓著自己的頭髮,雙手用力生生將頭髮拽下一綹頭髮,他就像是感覺不到疼痛,狠狠將腦袋撞擊在地面上,將本還算乾淨的衣袍滾得滿身塵土。

  不遠處,紀茗昭四人已是從試煉地回到木屋中。

  紀茗昭還未平復激烈運動帶來的心跳過速,用手扶著石碑大口喘氣道:“各位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