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茗昭徐廣白 作品

第二百四十八章 邊境戰場 (八)

  那張灰白的臉上滿是泥沙,她就這麼靜靜地躺在地上,雙目微睜。

  她的女兒從來都是鮮活的,充滿活力的,那張被陽光灼燒得漆黑的臉龐上總是掛著燦爛的笑容,似乎天上的太陽都沒有她的笑容耀眼,謝清從未見過賈椿的臉如此沒有生氣,帶著一種讓人難以接受的頹敗,似乎每一分每一秒這種灰敗都在加劇。

  那是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感覺,似乎身體的某一個部分跟著賈椿一同死去,似乎站在這裡的只是謝清的軀殼,靈魂卻已經和賈椿一同死去。

  謝清跟隨丈夫在戰場四處征戰二十多年,可以說見慣了死亡,但似乎沒有哪一次的死亡,有這一次這麼刻骨銘心。

  她緊緊抓著心口,強撐著自己不要倒下,緩緩走到女兒的遺體身邊,想要見她最後一面。

  賈蒙幾乎是連滾帶爬地來到賈椿的屍首邊,這位在戰場馳騁了二十多年的老將在這一刻似乎老了十幾歲,他雙膝一軟,幾乎支撐不住身體,跪倒在賈椿身邊,那種痛徹心扉之感幾乎要將賈蒙的心一同撕碎,他在賈椿身邊半跪著,久久不能回神。

  謝清試圖將自己的丈夫摻起,但連著試了幾次都沒能成功,反而自己一個趔趄,一同跪倒在賈椿的身旁。

  成悟的眼淚從眼眶中難以抑制地不斷流出,模糊了他的視線,也幾乎浸溼了他的前襟,他透過模糊的視線摸索著朝賈椿已經冰涼了的身體伸去,顫抖著雙手將賈椿抱起:“……爹,娘,咱們該回去了。”

  賈蒙這才算是回過神,他此時才發現自己妻子的異常,連忙自己站起身,隨後將謝清從地上拉起。

  他似乎是想朝賈椿的屍體再看上一眼,但又不敢看賈椿那張失去生機的臉,也不能接受賈椿如今這灰白的模樣。

  成悟就這麼抱著賈椿朝前走,時不時地低下頭看著賈椿似乎都在快速腐敗的臉,心中總是懷有不切實際的希望,希望賈椿只是昏了過去,希望懷裡的賈椿能再睜開眼,能再看他一眼,哪怕只是一眼,哪怕只是讓他們道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