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3 章 第 263 章

　　雲非遊歷求學時，看到無數觸目驚心的人間慘劇，聽到無數慘絕人寰的百姓哀鳴，周身氣血無法平順。

　　謬靈不仁，天道不公，雲氏無道，他雲非便要重新開天闢地，創出個公道禮法出來。

　　可是他焚膏繼晷拼搏了七年，非但沒有改變百姓水深火熱的處境，肩上的亡靈卻越來越多，累得他快不能喘息，不能前行了。

　　“‘為己殺人，罪惡滔天；為民殺人，功德無量。殺一人而救萬民，私有愧，公無罪。’九哥，這是你《自訓》裡寫的，我初讀時深以為然，如今看來很不贊同，為何要‘私有愧’呢？萬民的性命肯定重過一人的生死，善大於惡，利大於弊，九哥不必過多內疚自責。”

　　“阿戮，知易行難。或者，是我的算法錯了，人命不能這麼算。”

　　“九哥，你動搖了嗎？”雲戮不信雲非會就此罷休。

　　“不，沒有。”雲非搖頭，他深知自己不會回頭，哪怕前方生死未卜，哪怕未來希望渺茫，哪怕無窮無盡的犧牲，他也不會回頭。他不能退，也不會退，這才是他越來越痛苦煎熬的根源。

　　“智者權衡利弊，仁者普度眾生，王者開天闢地。九哥，成大事者，莫拘泥於小節。”雲戮自知安慰不了九哥，伸手抓住他冰涼的手腕道:“九哥，先別想那麼多了，雲戕他下一步應該會對肅茸的解憂閣動手，你當心。”

　　“嗯。”雲非抬手摸向雲戮左手的手腕，摩挲道:“你這白虎什麼時候才能養成形啊？”

　　“興許要等到我性命攸關之際，它才會幻化成形，飛身而出保護我。”雲戮語氣忽然變回了小孩般，充滿了期望和幻想。

　　“阿戮，”雲非從袖裡掏出一個炮筒，塞到雲戮手中，笑道:“今日是你九歲的生辰，九哥給你做了九十九個爆竹煙花，你拽這根繩子，煙花便放出來了。”

　　“這牢頂不足五尺高，怎麼能放煙花？”雲戮聽到九哥笑了，他也笑了。

　　“我特意做了小煙花，衝不高。”雲非說著便握住雲戮的手拉了一個炮筒，只見煙花噗的一下衝炮筒衝出，飛到牢頂炸開，黢黑的牢房瞬間華光熠熠。

　　“這是芽芽設計的風芽花圖案，好看吧？”

　　“好看。芽芽設計得好，九哥做得也好，你們都厲害。”雲戮目不轉睛地盯著牢頂的煙花，喜不勝收。

　　火光照亮了牢房，雲非望著遍體鱗傷，身無好肉的雲戮，哽咽道:“芽芽、舅舅、舅娘、孃親送你的生辰賀禮都放在你的屋中，等你出去了再拆。”

　　“嗯，代我謝謝他們。”雲戮直勾勾盯著牢頂的煙花，捨不得挪開眼，沒有回望雲非。

　　那一晚，兩人放了一夜的煙花，漆黑的牢頂變得五光十色，流光溢彩，熠熠生輝，璀璨奪目。

　　絢麗多彩、明亮美好的煙花驅散了雲戮周身的疼痛，也驅散了雲非眼底的陰霾，使他們恢復生機，重新鬥志昂揚，整裝再發。

　　一個月後，雲戮被赦免，隨之十一公主、十二公主重病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