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 作品

第96章

 吳奕又看了兩遍,還是摸不清楚,催促程逾白別再端著,快快考試。程逾白無奈道:“介乎瓷和陶之間在這個中間的溫度,還有一種產品叫炻(shi)器。”

 炻器是專業的分類法,一般銷售時還稱之為瓷器。炻器的特性也在瓷和陶之間,比陶器細膩,卻不像瓷器的那樣半透明。

 “在市場上炻器多半被認定為瓷器,你能看出細微差別已經很好了。”

 吳奕板著臉說:“我用你誇我?”

 程逾白又說,雖然很多人沒聽說過,但炻器的應用非常廣泛,比如低端餐具、衛浴瓷磚,大部分是炻器。

 他盯著徐清,那眼神怎麼看怎麼興味:“看來你這位朋友是個行家。”

 “他很好學。”

 “是嗎?”

 程逾白的眼神快殺人了,趁機揉揉她腦袋:“比我好學?”

 吳奕一巴掌拍掉他的手:“別調情了,趕緊下一個。”

 第三件是一隻乾隆年間盛產的五彩大花瓶。

 吳奕摸了摸,就說:“這件難不到我了,不是五彩,是粉彩吧?”

 多種顏色釉出現在一隻器件上就稱為“彩”。五彩是將顏色平塗在瓷器上,薄且均勻,沒有深淺變化。但這隻大花瓶有很明顯的濃淡變化,“你看這花瓣,從深紅到淺紅,顯然是一種釉色的變化,用了玻璃白吧?”

 玻璃白屬於一種乳濁劑,可以渲染顏色,從內而外呈現濃淡變化。換而言之,用了玻璃白的五彩,就是粉彩。粉彩的過程一般是先在燒好的白胎上勾線,平塗一層玻璃白,再上顏料。

 吳奕看瓶身畫面很厚,篤定就是粉彩。

 徐清

朝程逾白抬抬下巴。

 這動作太挑釁了,程逾白強忍著將她按在牆上的衝動,挨著她的腰走過去,摸了下瓶身,評價道:“畫面雖然很厚,但是沒有明顯凹凸感,顏色濃豔且有透明感。”

 吳奕追問道:“怎麼?”

 “元代時蒙古軍隊從西亞擄了一批琺琅工匠,安置在雲南,當時叫大食窯或者鬼國窯。到明代時這種技術實現本土化,叫銅胎畫琺琅,就是著名的景泰藍。”

 琺琅起源於西方,類似於彩色玻璃一類的顏料,畫在金屬器皿上。琺琅彩是進口顏料,裡面含有大量的硼和砷,這兩種元素在以前的中國瓷器裡沒有的。硼和砷起到乳濁劑的功用,可以把畫面畫得很厚,有漸變效果。

 乍一看,粉彩和琺琅彩幾乎一模一樣,很難辨別,專家也有打眼的時候,主要還是得靠摸,靠感覺,靠千百次的經驗。這種東西用理論難說明白,程逾白能成鑑定行家,有一部分是天賦,再有一部分就是從小在瓷窩裡打轉,摸得太多了。

 景德鎮陶瓷人的天賦各不相同,能挑出這三件東西考驗他的,徐清這位朋友還是頭一個。尤其最後一隻琺琅花瓶,在乾隆時期可以說玩到了極致,對方挑選的也是手藝最為複雜和考究的仿品,當代有這種經驗的年輕人並不多。

 “我這算不算通過考試?”

 “算。”

 “那我什麼時候能見他?”

 “我也不知道,他說答案都在那裡。”

 徐清指著琺琅花瓶,把黏在身上的人推開。

 程逾白豎起眼睛:“什麼意思?”

 “我真的不知道。”

 “不想說?”

 “不是,我不知道怎麼說,可能他還沒做好準備見你吧。或許這樣神交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