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賃屋

  老嫗又在擦拭桌面,瞥了眼薛釗,笑呵呵問道:“少年郎頭一次來渝城?”

  “婆婆好眼力。”薛釗笑著說:“正打算尋個地方落腳,就是不知去哪裡找。”

  老嫗說道:“往前走一條街就有客棧。”

  薛釗道:“客棧就算了,我打算賃間房子長住。”

  老嫗擦拭桌面的抹布頓住,來了興趣,說道:“老身倒是知曉幾處房子要往外租,就是不知道少年郎有何要求?”

  薛釗正色道:“就一個要求——便宜。”

  “便宜?要多便宜?”

  “能有多便宜就有多便宜那種。”

  山野中採藥只能混個溫飽,幾年下來薛釗只攢下碎銀三兩,此前路上吃喝花了五百錢,而今就剩下二兩出頭。

  茶爐後的老伯笑吟吟地抬起頭,面前老嫗也笑了起來:“這倒是巧了,我家倒是有處房子合少年郎心意。”

  薛釗急切問道:“每月多少錢?”

  “銅錢三百。”

  薛釗略略盤算,道:“能去瞧瞧嗎?”

  老伯有些猶豫:“能倒是能……”

  老嫗一瞪眼,老伯頓時閉口不言。老嫗回身笑道:“老頭子不會說話……呵,肯定能看,我讓他帶你去。”

  老嫗與老伯神色交換,後者起身便引著薛釗去看房。

  那處房子不遠,不過走過一條街,拐了彎便到了。籬笆小院,三間正房,青石為基,木質樑柱支撐,茅草的斜頂中間高兩邊低。最最可心的是院中還有一處青石圍起來的水井。

  老伯拿出鑰匙開了銅鎖,薛釗本以為老伯會引著他四下介紹一番,可那老伯卻停在門前,半點要入內的意思都沒有。

  薛釗便自行四下看了看。房子三間格局,正中廳堂,兩側臥房。西面的臥房壘了土灶,算是灶房。屋內有些浮灰,卻沒灰網。窗紙有些破損,西臥房地上有水漬,想來是茅草頂有些問題。

  薛釗按耐下心中喜悅,與那老伯道:“可要押金?”

  老伯搖頭道:“不要押金,房租一月一付。”

  薛釗立刻道:“如此,那我就租了。”

  老伯欲言又止,到底忍不住道:“少年郎,你可要想清楚。這房子……若是租了,過後可不能反悔。”

  “肯定不反悔。”

  老伯看了薛釗半晌,隨即搖頭失笑道:“也罷,那就隨你。”他抬頭指了指隔壁:“老頭子就住隔壁,你要是信得過,這契書就不立了,要不然找牙人還要花費一筆錢。”

  薛釗笑道:“我信得過老伯。”

  薛釗從袖袋裡摸索出一塊碎銀遞過去,老伯就讓他稍等,轉身出了院子,好一會才帶著一杆戥秤回來,手裡還有一把細小的剪刀。

  戥秤調整好,老伯接過銀子稱了稱,大概四錢出頭,隨即用剪子剪了兩下,再一稱,卻是不多不少正好三錢。

  “少年郎且看。”

  薛釗看了兩眼,便點頭應了聲,老伯隨即收好稱量過的碎銀,起身猶豫了下,說道:“少年郎如何稱呼?”

  “姓薛名釗。”

  “哦,老頭子姓張。隔壁就是我家,有事可去家中尋我。若我不在,那就去茶攤尋。”

  “知道了。”薛釗拱了拱手,隨即道:“張伯,不知城隍廟在何處?”

  張伯遙指遠處山坡上的道觀:“那是五福宮,五福宮山下就是城隍廟。”

  薛釗謝過張伯,後者不再廢話,提著東西匆匆而去,好似一刻也不想在此處多待。

  他進入廳堂放下竹簍,香奴就從竹簍裡爬出。

  “好髒。”香奴四下看過,又說:“道士,什麼時候吃飯?”

  薛釗略略盤點,說道:“我去採買些東西,順便買些吃食……哎,又要花錢。你留在此地不要動……嗯……”

  搖頭將‘買些橘子’的怪話散去,薛釗快步出了門。想著方才來處就是偏街,他便從另一邊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