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來人
戚雨梅是故意過這些的。
雖然昨天晚上顧誠說了,會給她打一個更大更好的衣櫃，而且還會讓他們的婚宴辦的更加體面，但江蕙害她丟了那麼的臉,戚雨梅心裡還是咽不下這口氣。
她想報復江蕙，但又不能讓顧誠知道，於是一大早就從宿舍出來了，在家屬區的路邊等了許久,等到陸曠一個人出來了，就連忙跟了上來。
戚雨梅知道如何讓一個男人發怒，在出來。
這件事也不是她瞎編的,是有人真的看到了並且告訴了她。
雖然那人說顧誠就只跟江蕙說了幾句話,但戚雨梅還是把這件事記在了心裡，她倒是不怕江蕙會搶走顧誠，江蕙還沒這個本事和她比。她記下來，只是想哪天和顧誠發生矛盾的時候，可以有個把柄拿捏他。
但還不等她用來拿捏顧誠，這件事就首先在陸曠這裡派上了用場。
戚雨梅雖然沒和陸曠相處過,但她見過的男人多，天下男人都一個樣，好面子又自私。
陸曠可能並不喜歡江蕙，但只要他知道江蕙心裡還想著顧誠,就絕對會震怒,因為這威脅到了他作為男人的顏面，就彷彿他不如顧誠一樣,這是每一個男人都萬萬不能容忍的。
戚雨梅自認為把男人的心思猜的一清二楚,說完後就等著陸曠發火,但她萬萬沒想到，陸曠竟然會是這種表現。
別說暴怒生氣了，他甚至連臉色都沒變過，只是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好像半點不在意江蕙的事，反而開口問道：“你說你叫戚雨梅？”
戚雨梅皺起眉頭，他們說的不是江蕙的事嗎？突然問她的名字做什麼？
“對，我是。”她下意識的回答道。
“你是文工團的人？”
戚雨梅發現有點不對勁了，看著他不說話。
“你們領導是洪團長？”
陸曠這話一出，戚雨梅頓時淡定不了了，原本一直溫柔的聲音都不受控制的尖銳了起這些做什麼？你到底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陸曠語氣依舊很冷淡，“戚雨梅同志，這裡是軍區，不管是誰，說的任何話都要負責任，今天的事到此為止。但你如果再詆譭我的愛人江蕙同志，不管什麼時候什麼地點，只要我知道了，那我就只能直接找你們領導談談了。”
陸曠平日裡冷著臉不說話的樣子就有點嚇人了，現在還臉色鐵青，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眼神裡滿是凌厲，他這樣連手底下的那些大男人都受不住，更何況戚雨梅。
她頓時就被嚇到了，站在原地不敢動，等反應過來後，眼眶瞬間就紅了。
她從小到大都是被所有人捧著的，不管是家人還是朋友，甚至是初次見面的陌生人，都沒人對她這麼不客氣過。
陸曠憑什麼！
他不過就是一個副團長，還娶了一個沒見識的村姑而已！他憑什麼這麼說她？
戚雨梅氣的不行，再也維持不住往日的優雅，整張臉都變得有些猙獰了，她深吸幾口氣，想開口跟陸曠理論理論，但還不等她緩過氣來，陸曠就直接扛著鋤頭走了，看都不看她一眼。
再一次被無視的戚雨梅：“……”
啊啊啊啊更氣了！！！
戚雨梅被氣的直跺腳，陸曠這會兒也不怎麼痛快。
倒不是因為他相信了戚雨梅的那些屁話，只是他在想，現在戚雨梅都敢跑到自己面前造謠了，那他不知道的時候，這些謠言是不是傳的更加離譜？
家屬區有些軍嫂有多閒，陸曠是知道的，這些人整天沒事，就喜歡在背後嚼人舌根。
他整天都在軍隊，早出晚歸的，加上人人都怕他，所以他受的影響並不大。
但江蕙呢？
一直待在家的江蕙又知道了多少？
在這個時代，名聲對於一個女同志來說有多重要，陸曠十分清楚。
三人成虎，有些事就算是白的，說的人多了都變成了黑的。
更何況江蕙和顧誠從前還真有過那麼一段，雖說陸曠心裡十分清楚，江蕙現在對顧誠已經一點想法都沒有了，但其他人不知道，這樣一來，就更容易被以訛傳訛了。
這樣風言風語的傳下去，其他人是開心了，受到影響的，只有江蕙一個人。
一想到江蕙會因為這些子虛烏有的事受影響，陸曠就覺得心裡悶得慌。
他看了看不遠處的家門，突然調轉腳步，往另外一邊走去。
——
“快！吃飯了，我正準備去找你呢！”現在雖然天氣不冷，但東西還是要吃熱乎的才好，江蕙做完早飯都快一刻鐘了，也沒見陸曠回來，正準備去找他，就看到他回來了。
陸曠面色如常的走進院子，點點頭，把鋤頭放好後就去洗手。
江蕙問他：“你去做什麼了？”
“沒什麼，就去地裡轉了一圈。”陸曠沒打算把戚雨梅說的事告訴江蕙。
那些話他一個字都不信，也不會對他造成什麼影響。
但江蕙就不一樣
了，她本來就因為顧誠結婚的事這幾天不怎麼舒坦，陸曠不想再讓這些莫名其妙的事，令她不痛快。
他不說江蕙也萬萬想不到戚雨梅竟然會去找他，但她還是覺得不對勁：“你去地裡，怎麼去了這麼久？”
地裡的菜和莊稼都已經種下去了，前幾天也澆好了水，按理說現在沒什麼需要忙活的，就算是鋤草，陸曠去的勤，野草也不會長那麼快呀。
這會兒常勝紅等人已經吃完了早餐，繼續幹活去了，廚房裡只有江蕙和陸曠兩個人。
今天早飯是麵條，用玉米粉和富強粉和在一起擀成的麵條，這樣的麵條雖然口感比不上純細糧的，但也差不到哪裡去了。
更何況江蕙的碼子炒得好，是用茄子和肉末一起熬出的肉醬弄的，把碼子澆在面上，再加上一點湯汁，拌勻，往上面放上兩片青菜葉，簡直色香味俱全。
剛剛常勝紅等人端著碗，都捨得不離開廚房，呼啦呼啦的一點空閒都沒有，就吃完了兩碗麵。
陸曠的胃口比起他們來說，還要更大一些，江蕙索性把所有的麵條，和炒碼一起裝進了大海碗裡，另外給他加了點酸菜，遞了過去。
然後也不離開，搬著椅子坐在了陸曠的對面，等著他老實交代。
陸曠本來打算晚上再給她的，但江蕙一直盯著他，他沒辦法，只能先往外面看了眼，發現沒人注意到這邊，才把口袋裡的東西掏出來，遞到她面前。
江蕙看著他手裡的小盒子，整個人都愣住了。
“這，這是雪花霜？”
江蕙也是知道雪花霜的，之前她去供銷社買東西的時候，看到貨架上擺著的小盒子以為和上輩子一樣，是裝胭脂的，一問才知道是雪花霜。
“這個雪花霜太貴了，嫂子，咱們用蛤蜊油就行。”方巧偷偷的跟她解釋了一遍。
雪花霜和蛤蜊油都是用來塗臉上的，區別就在於，一個貴一個便宜，一盒雪花霜的價格，能比得上八盒蛤蜊油了，一盒就要五塊錢！
這年頭，五塊錢買什麼不好，買這個也太浪費了。
江蕙也贊成方巧的觀點，現在又不是冬天，臉上不塗東西也沒事，還不如省著錢買肉吃呢。
但貴也有貴的好處，雪花霜很香，而且塗到臉上很清爽，蛤蜊油就不同了，它沒香氣，摸上去還很油膩，這麼熱的天，江蕙想想那個滋味就很難受，索性就都沒買，準備等到了冬天再買。
江蕙不重視這些，也沒一直惦記著，等出了供銷社就忘記這回事了。
但她沒想到，會在陸曠手裡看到這個。
她驚訝的樣子過於明顯，陸曠眉頭微皺：“你不喜歡？”
江蕙當然沒有不喜歡，“我喜歡啊，但是你買這個做什麼？要送人？”
“給你的。”
“給我？”江蕙更疑惑了，“你特意給我買的？”
陸曠為什麼要突然給她買東西？還是買這麼貴的雪花霜？
江蕙想破腦袋都想不明白原因，一時間連伸出去的手都收了回來，有點不敢接。
陸曠：“……”
他又不能說他是怕江蕙聽到那些流言蜚語難過，想買點東西讓她開心一點，隨便找了個藉口道：“有個戰友上個月找我換了日用品票，我忘記時間了，一直放在口袋裡，今天再不用就要過期了，就隨便買了這個。”
“原呢。”江蕙這才放下心來，把雪花霜接了過來，一想到這東西要花的錢和票，她就有些心疼。
現在日用品票可不好得，江蕙覺得用來買雪花霜有些奢侈了，要是買肥皂的話，都能買好幾塊了，而且還便宜。
不過她雖然是這麼想的，但沒說出一大堆意見，那就太掃興了。
而且她畢竟是個女同志，哪有女同志不喜歡自己漂漂亮亮的呢？
“謝謝你陸曠，我很喜歡。”江蕙笑著對陸曠道謝，眼底的笑容看的陸曠心中微軟，剛想說什麼，就看到江蕙急急忙忙的站了起來，去廚櫃裡翻找東西。
陸曠滿頭霧水：“你要找什麼？”
“沒事，我在找雞蛋，你送了我這麼貴重的禮物，我可不能白收。”江蕙把櫃子裡兩個圓滾滾的雞蛋拿了出來，衝著陸曠得意道，“這可是我們家的雞第一次下蛋，就當做我的回禮了！”
既然是回禮，那也不能太小氣，江蕙索性就送佛送到西，把油壺也給拿了出來，準備徹底的奢侈一把，給陸曠做兩個煎雞蛋吃。
拌麵配上煎雞蛋，那可是一絕！
看著她忙碌的模樣，陸曠一直緊繃的心突然就鬆懈了下來，臉上不自覺的也帶上了笑意。
他看的出來，江蕙應該是沒有受到那些閒言蜚語的影響，不然她的心情不會這麼好。
但即便是這樣，陸曠卻不想就這麼算了，他要想個辦法解決這件事，不讓外頭的那些人，再這麼肆無忌憚的嚼舌根。
可這事說起話，而且這事是江蕙的私事，太放在臺面上了，可能會鬧得更大，到時候更會影響到她的名聲，只能找個
折中的辦法。
陸曠眉心微皺，心裡盤算著究竟應該怎麼辦才好。
但還不等他想出方法，一個特別的機會突然就出現了。
那是在開始蓋房子的第三天，原本今天就可以竣工了，江蕙本來打算今天晚上多弄幾道菜，好好犒勞一下過來幫忙的戰士們，一大早就在廚房裡計劃著菜單。
陸曠卻走過來道：“今天先不弄，明天還有一天。”
“還有一天？不是已經快弄好了嗎？”江蕙疑惑道。
陸曠點點頭：“柴房是快弄好了，但我打算在旁邊修個浴室。”
“浴室？！”江蕙一聽這話，整個人都激動了。
這邊洗澡真的很不方便，只能去廚房洗，而且因為地面不能弄到太多水，所以洗澡的時候，必須站在木盆裡面。木盆的水一滿，就要停下來，把水倒在桶裡了，再接著洗。
這樣一來，洗個澡至少也要一刻鐘的時間。
現在天氣熱還好，要是入了秋，溫度低下來，這麼洗肯定會著涼。
江蕙第一天就覺得不方便了，她很想要個浴室，但偏偏家屬區這邊的人都是這麼過來的，有些人家裡好幾個孩子，也只能在廚房洗澡。
江蕙記得書裡面的情節，再過幾年，會對思想紀律抓的很嚴，尤其是軍區，不允許出現享樂主義。
江蕙就怕自己說了修浴室的事，會影響到陸曠，而且其他人家裡都沒有，只有他們有，也太扎眼了一點，她想了想，還是把話嚥了下去。
但她沒想到，今天陸曠竟然會主動提出來。
“真的要修浴室？”江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問了一遍。
陸曠點頭，“不是說洗澡不方便？”
陸曠是男人，基本都是去河邊洗，軍區的戰士們都這樣。但江蕙不能去，有一次跟陸曠嘀咕了一句，說要是這裡的河能一分為二，一邊男同志洗，一邊女同志洗就好了。
她只是隨口一說，就算真能這樣，她也不敢洗啊，冷水洗澡，身體還要不要了？
但陸曠卻記住了她的話，這次特意多拉了一些黃泥回來。
“是不方便……但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了，會不會不太好啊？”江蕙雖然很高興陸曠能體貼自己，但她還是擔心。
見她上一秒還眉開眼笑的，下一秒就小心翼翼的壓低聲音，生怕被人聽到了一樣，陸曠沒忍住彎了彎嘴角，“沒事，我們也不用修很大，你在裡面能轉的開身就行。”
“那好！”聽他這麼說，江蕙就放心了，沒事，浴室小點也不怕，小點了冬天還更暖和呢！
一想到馬上有洗澡的地方了，江蕙臉上的笑容停都停不下來，但轉頭一想，又發現了問題。
之前她想著修柴房只要三天，所以只買了十斤肉，現在工期延長一天，多吃三頓飯，家裡的肉就不夠了。
大家這麼熱的天氣過來幫忙，一忙就是一整天，飯裡沒有葷腥肯定不行，畢竟大家連報酬都不要了，要是伙食還不好點，那做人都不厚道了。
但這幾天肉聯廠沒開，想買肉也沒地方，難不成去河邊抓點魚回來？
但抓魚哪裡是那麼容易的事，尤其是江蕙這種從來沒抓過的新手，忙活一天都不知道能不能弄上來一條。
就在她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突然，方巧快步走了過來，門都沒進就喊道：“陸副團長，嫂子，陸伯母在外面找你們。”
陸伯母？
江蕙一愣，看向陸曠：“娘來了？”
——
陸母是前天才從陸小妹那邊回來的，昨天中午剛到家，休息一會兒後，就開始收拾整理東西，一共裝了滿滿兩大袋子，今天一大早，就叫上陸大哥一起過來了。
方巧正好去供銷社買東西，看到在家屬區門口等著的陸母，就連忙跑回來通知江蕙他們了。
江蕙原以為是家裡又出了什麼事，和陸曠兩人飛快的走到大門口，結果剛一到，氣都沒喘勻，就看到一箇中年婦女走了過來，臉上滿是笑容的道：“你就是小蕙吧？”
陸母和陸曠在外形上有些像，不說話的時候看上去都有些嚴肅，江蕙看了她身邊的陸大哥一眼，也不用人介紹了，笑著道：“娘，您好，我是江蕙。”
“哎！在家繡翠就說我的新兒媳長得漂亮，都不用問，一看一堆人裡面長得最好看的，那保準就是你了！”陸母笑眯眯的說道。
第一次被人這麼誇的這麼直白的江蕙：“……”
一旁彷彿被當成了空氣的陸曠：“……”
“娘。”
陸母不搭理他，他主動開口問道，“你們怎麼這麼早就來了？是家裡有什麼事嗎？”
“家裡能有什麼事，家裡現在好得很！我們今天來，是專門感謝小蕙的！”陸母讓陸大哥把袋子從自行車上卸下來，看著滿滿當當沉甸甸的兩大袋，江蕙開始還不知道是什麼，直到陸母把繩子解開，她才發現裡面全是肉！
“這些豬肉，有你爹和你大哥大嫂給你準備的謝禮，還有
胡書記託我們帶過來的，都是給小蕙的！這邊的老母雞，是你大嫂孃家送過來的，是親家母自己養的，養了快一年了！娘怕你不敢殺，就在家弄好了拿過來的，毛都弄乾淨了，還有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