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9 無緣無故的恨


  來不及聽見任何回答,林三酒就被拽入了一片黑暗。

  究竟餘淵是否跟著她也被一起拽下來了,她感覺不到;到底這一刻持續了多久,她也是惘然的。緊接著,她的腦袋突然重重地嗑在什麼了硬東西上,那股實打實的尖銳疼痛叫她一個激靈;她猛然跌落在地上,就地一滾,跳了起來。

  空氣裡,她自己呼哧呼哧的沉重喘息聲,不是唯一一個她能聽見的聲音。風吹過樹葉時的窸窣聲,偶爾遠遠一聲鳥鳴,血液衝擊著耳鼓的餘響。視野隨後才漸漸清楚起來:陽光從林三酒的肩膀上投過去,光點似的灰塵在空氣裡悠悠打轉,一張寬大的老式單人椅,正歪歪地坐在房間裡,旁邊一張邊幾被撞翻了,一杯橙汁打溼了地毯。

  ……林三酒花了半秒,才將目光從杯子裡殘餘的橙汁上挪開了。

  為什麼這個運用文字構造世界的種族,竟然與人類生活習性這麼接近,答案在下一刻就擺在了她的面前。

  一個男人雙手按在背後門上,一雙眼睛睜得極圓,死死瞪著林三酒,彷彿她是突然從空氣裡掉出來的一樣。他震驚時,瞳孔也會收縮,鼻孔也會張大,面色也會發白;他的手背上爬著青筋的紋路,頭髮因為出油而打了綹,一側面頰上還有幾顆紅疙瘩。

  “他是一個人類。”餘淵從地上爬起身來,仍舊平靜地說,“一個進化者。”

  這一點,林三酒也看出來了,但是她依然無法理解。

  她下意識地在房間裡看了一圈。

  房間四壁,由地板到天花板,都是高高的一層層書架,擺滿了厚厚的大部頭。在她身後,是一張書桌;只需要掃一眼,她就明白自己是從哪兒掉出來的了——書桌上有一部老式打字機,旁邊放著一本詞典。

  詞典包裹著淡藍色的硬殼,以燙金字體寫著“文字素材冊”;老式打字機上放著的不是一張白紙,而是一張白紙大小、白紙模樣的淡淡光屏。從另一面望過去,她還能看見一些反過來的文字,一個個筆畫流動,像輕煙也像水墨。

  看見了是看見了,明白了是明白了,但她的大腦似乎仍然在拒絕把碎片般的信息拼在一起。

  “你……你是什麼人?”林三酒啞著嗓子問道。

  當那男人開口的時候,她最後一絲僥倖心也被打破了。剛才從大地深處傳來的、還在唱小曲的那個嗓音,現在清清楚楚地從那男人口中響了起來:“我才要問,你們是什麼人?”

  “你……為什麼可以用文字構造遊戲?”

  “你們又是怎麼掉出來的?”那男人穩住了驚色,重新站穩了腳跟,語氣比剛才厲了幾分。“你們到底是從哪來的?”

  如果不知道,光聽他這個口氣,林三酒恐怕要以為自己是犯了什麼錯,正在受訓。他已經與自己同處一個空間了,沒有什麼奇奇怪怪的白色紙張攔住自己了,但是——他為什麼這麼有信心?

  “我們被困住了。”餘淵四下在他們腳邊看了一圈,說:“他肯定是在我們剛剛掉出來的那一瞬間,用了某種限制性的特殊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