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8 Absence is presence

  所以,他是身受重傷後,仍然支撐著一路回來——回來——回來幹嘛呢?

  難道回來看她啊?

  這個答案實在令喬元寺無法理解,卻是她唯一想得到的答案了。飢餓感不知何時退去了一大半,她居然攢起了足夠的力氣,問道:“你為什麼……這麼執著地要救我?”

  她和這個世界都不需要被救,所以櫻水岸說他失敗了,她倒是不怎麼往心裡去;但她卻確實已經被這個問題給糾纏了十幾天,此時竟不加思索地脫口問了。

  當櫻水岸聞言微微一動,慢慢抬起頭來的時候,彷彿連浴室裡的空氣都被攪動起了一層層血紅。他伏在自己的胳膊上,歪頭看著她看了一會兒,嘆息似的說:“……過去了五個月啊,我才想明白了一件事。”

  “什麼?”喬元寺忍不住問道。

  “缺席即是存在。而且,再沒有比缺席更強烈、更如影隨形的存在方式了。”

  櫻水岸忽然笑了一笑,眼裡的光和嘴角一齊柔軟了,好像他忘了自己曾說過此刻眼前的喬元寺,和過去的喬元寺不是一個人,低聲說:“你那時也是同一個感覺,對不對?”

  喬元寺正要張口說“我聽不懂”——卻突然頓住了。這種明明很莫名其妙的話,她卻發現她居然聽得懂,居然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有這麼一個房間,始終保持著同樣的恆常,不論晨昏輪轉,四季更迭。”櫻水岸閉上眼睛,喃喃地說:“……只需要走進來一個人,再走出去,不管多短暫,那麼它從此就不是一個房間了。它變成了一個空房間。”

  是的。

  就是這樣。

  當日光照入窗簾,隨時間流逝在地板上移轉一圈,終於沒入黑暗後,那以後就是一個沒有日光的窗戶了,而不是一個裝著夜晚黑暗的窗戶。

  溫暖、光潔、堅實的肌膚大面積地相觸了一瞬,又驀然分開,那以後就只是空空蕩蕩的皮膚而已,在獨自貼上冰涼浴缸壁時微微顫慄。

  缺席之後,就不會恢復原狀了;缺席之後的時光,就變成了等待。

  這些……似乎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沉澱在喬元寺記憶裡的念頭,她如今又一次回想了起來,有些紛亂細微之處,叫她覺得自己簡直像是在回憶一場凌亂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