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6 肉雞的反擊


  身為肉雞,最大的危險其實來自於他們對副本的一無所知——只要雙方掌握的訊息量相等,屋一柳就自信他絕不會束手無策。

  即使與其他副本測練員比起來,他見過、分析過、測試過的副本數量都是相當大的;幾年下來,他也漸漸摸出了規律,把各種各樣的副本總結成了幾種類型。

  第一種,是規則分明、中立公平的,大多是一些遊戲類的副本,能幹什麼不能幹什麼都清清楚楚,玩家在規則畫出的線裡往下走,反而算是最省心的。

  第二種,是將你放入一個故事情景裡,只告訴你一個前進方向和基本禁止事項;至於該怎麼往前走,全靠自己一點點發掘,一步步探尋邊界,爭取活動空間。在試錯過程中面對的懲罰可大可小,但不試錯就只能在原地滯留不動——這比第一種來說麻煩多了,卻還不是最讓人頭疼的。

  屋一柳最不喜歡遇上的,是第三種。

  乍一看起來,第三種副本十分自|由。既沒有主持人,也沒有副本解說,好像走去哪兒都行,幹什麼都行——儘管每個人都知道,副本里肯定有一套隱形的規則,你只是不知道這套規則究竟是什麼罷了。

  即使偶爾有幾條規則真被列出來了,用詞也非常籠統;必要的時候,它們就像橡皮筋一樣靈活,誰也不知道它們究竟能抻成多長,被解釋成什麼樣。規則越含糊籠統,給人留下的活動空間反而越狹窄——誰知道乾點什麼就犯規了呢?

  “駕駛人”就屬於第三種副本,甚至還更叫人頭疼:從克里斯透的講述中來看,它的立場好像竟是完全偏向玩家一方的,沒給肉雞們留下多少優勢——有倒是仍然有,只是細微得可憐。

  進入“駕駛人”副本的過程就像是投胎,有人命好,進入副本房間成了玩家;進了副本活動場地的,不管是被騙還是無意,都成了要不斷自衛防備的肉雞,一個不留意,就會像眼前的彭斯和翠寧一樣,永遠成為他人腹中之食。

  ……屋一柳和阿比此時正站在林子邊緣,遙遙地望著遠處燈火通明的露營小屋。

  大雨停了,卻也接近了日暮時分;剛剛展顏晴亮起來的天空,彷彿再次被人一頭按入了深水潭裡,掙扎不過,終於從西邊逐漸浮上來了血色。

  彭斯和翠寧一人站在一個燈光盈亮的窗框裡,由於背光,叫人看不清他們昏暗面龐上的神色;但是至少他們的面龐形狀都再也沒有變化過。

  他們好像也知道,屋一柳二人準備回來了,因此即使目光相對,他們也沒有追出來;有那麼幾秒鐘,雙方只是隔著樹林與空地,沉默地盯著彼此。

  阿比首先有點受不了了。

  “我們……我們真的要回去嗎?”她小聲問,“他們兩個應該沒救了吧?”

  的確沒救了。

  理論上來說,屋一柳救回阿比的方法,也可以照樣用在彭斯與翠寧二人身上——不過,那已經不可能了。

  玩家們只要碰上頭,彼此仍舊可以互相溝通,這一點屋一柳向克里斯透確認過了。現在小屋中重新亮起燈,就意味著彭斯和翠寧都已經被成功洗腦了——他們打開燈,就是為了要給另外兩個玩家引路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