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7 兩條命

  實在難以想象,他剛才在跌下懸崖的驚懼恐怖、咖啡效力快要到頭的脫力休克之中,居然還殘存了最後一點點理智與意志,將銀白人頭給及時調了過來,並且還一把將它抱住了,才止住了下跌。

  他知道自己其實不願意死去。他身上帶著兩條命,一條是自己的,一條是葉井的;只要他還活著,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好像是將氧氣送給了冥冥中的葉井,讓她能夠繼續看見這個世界,這座城。

  只不過支撐著銀白人頭浮在半空的,也是他自己的力量——也就是說,他抓得越牢,自己的負擔也就越大,他都能感覺到,他的力量與精力正在這種互相拉鋸一般的脆弱平衡中急劇消耗。

  別說給林三酒發訊息了,現在他都快要把自己的進化能力給擠幹了,也只能勉強保持銀白人頭不掉下去而已,別的功能連一點都調不出來。浮也浮不上去,求救也求救不了,難道他費盡心機,只能延續幾分鐘的命嗎?

  不,等等,他好像還沒有完全進入絕境。

  喘息著,葉德使勁用左胳膊抱住銀白圓球,一將身體重心都掛在左胳膊上,頓時感覺它在半空中微微搖顫了兩下,彷彿隨時會滑脫掉落似的不穩當,給他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屏息等了兩秒,見自己居然還沒有摔下去跌死,趕緊用右手掏出了咖啡杯。他用牙一點點咬開了蓋子,將留作最後手段的三四口咖啡全倒入了胃裡——一股熟悉而令人心安的暖意很快就衝入了血管裡,讓他精神一振,銀白圓球也似乎穩了不少,不再顫巍巍了。

  直到五感再一次清晰起來,葉德才隱約聽見了夜風中飄散迴盪的聲音。

  “八頭德!”這個名字,也是他從散碎得沒有形狀的人聲中拼出來的。“八頭德,你還活著嗎?”

  好像是……安娜。

  “八頭德!”她大概是趴在山崖邊上喊的,也不知道用了多大氣力,即使隔了這麼遠,都傳進了他的耳朵裡。“我找到了幾個人,我們可以想辦法拉你上來,你在哪,你喊一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