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7 一個人的宇宙


  當副本消失之後,林三酒又一次回到了昏暗的通訊室裡,許久沒有碰觸過人類的空氣,浮著暗涼的灰塵氣味;大型機器像林木一樣遠遠近近地圍繞著二人,偶爾會緩緩地眨一次或綠或黃的燈光。

  儘管與想象中不同,但她終於有了一條能通往斯巴安的途徑。

  “從這兒發消息嗎?”林三酒四下看看,問道。

  “不,”梵和在副本一結束時就已經停止了呼吸,神態卻仍然自然平和,似乎一點也不難受。“你隨我來。”

  明明是她叫林三酒跟上的,等林三酒真一抬腳跟上她的時候,梵和又回頭瞥了她一眼。“你不怕我給你帶進陷阱裡去嗎?”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別忘了你還有押金在我這兒呢。”林三酒擺了擺手,“再說,大不了我吸口氣,咱們一塊有麻煩。”

  梵和好像也拿她沒辦法了,乾脆沉默地在前領路。她行動起來時無聲無息,如同月夜裡被風輕輕一搖的樹影,就滑入了星光雲影之間幽暗的縫隙裡。要不是她幾次停下腳,出聲招呼了林三酒一句,恐怕林三酒早就跟丟了。

  就連黑澤忌那一個感受物體壓在世間時“存在感”的辦法,都找不著梵和——她說自己超越了人類侷限,看來確實不是誇大。

  “你這個行動辦法挺好的,”林三酒跟她在兵工廠高高低低的建築陰影中走了一會兒,越走越覺得佩服,問道:“你是怎麼辦到的?有什麼訣竅嗎?我也想試試。”

  梵和又回頭看了她一眼。“我們是……是敵人吧?”

  “噢,是啊,”林三酒理所當然地說,“不過不打架的時候,敵人也可以聊聊天嘛,你們兵工廠也總有放假的時候吧。”

  “放假”這個概念,似乎讓梵和困惑了好一會兒。林三酒給她解釋了好幾遍,梵和都沒弄明白“放假”和“上班”是怎麼一回事——對她來說,以兵工廠成員的身份,去執行兵工廠的命令,就是她的存在方式了,人怎麼能從自己的“存在方式”中放假呢?

  “總之,”梵和搞不明白之下,搖了搖頭,換了話題,“你看到前面的那一片空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