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 六個

  傢俱墓場裡一片死寂。以林三酒的耳力,她也聽不見除了氣流劃過的任何聲音。

  “我……我怎麼沒有看見死人?”

  “他們不一定在外頭,”小皮蛋的黑影答道,“有時候在傢俱裡面、下面走。像你剛才一樣。”

  林三酒只覺渾身皮膚酥酥麻麻,甚至不知道接下來該問什麼才好了。

  小皮蛋所說的,是奧林匹克的墮落種嗎?

  “我知道了,”她乾巴巴地應道,“那我先不進去了。我在外面找找其他同伴。”m..Com

  小皮蛋沒吭聲。

  即使不知道這個衣櫃到底與人偶師有沒有關係,也不能就對它視而不見了。

  林三酒叫出一把小刀,在那衣櫃門上刻了一個大大的記號。整個過程裡,她都側著身子,一直在用餘光盯著那男孩;記號刻完了,她保持著半側身的姿勢,慢慢從一個一人多高的大魚缸前走了過去。

  小皮蛋慢慢地朝著她的方向走來了幾步,似乎是因為體力虛弱,越走越慢。

  “你在這休息吧,別亂走了。”林三酒有些生硬地阻止了他,“我先去附近看看。”

  那男孩嗓子裡登時發出一聲古怪的音節;也不知是想嗚咽還是想說什麼。但他最終一句話也沒說,只是望著林三酒逐漸走遠,那個小小的黑影一動沒動。

  說是“走遠了”,其實林三酒壓根也沒能走出去多遠。

  從幾張書桌之間擠出去以後,傢俱似乎越來越多了,擠挨交疊著;剛進來的時候還有路可走,現在已經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了。林三酒一邊提防著身後,一邊艱難地從無數各種傢俱之間往前挪,除了知道那個可能與人偶師有關的衣櫃方向之外,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往哪兒走。天邊【能力打磨劑】的光芒早就看不見了,不知它是被收走了還是被黑暗吞沒了光線。

  當她終於不得不停下腳的時候,她正面對著一摞疊起來的大餐桌,足有好幾十張。幾個龐大的、不知是什麼用處的櫃子堵住了其餘的空間,一些燈具、電話機之類其實算不上傢俱的東西,胡亂扔在夾縫裡、丟在櫃子頂上,搖搖欲墜。

  頭上、身邊都被堆滿了。唯一的通道,是餐桌下方黑幽幽的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