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8 他鄉遇故知


  林三酒抬起手,將下巴上沾的泥土給抹掉了。

  她愣愣地站了幾秒鐘,一時覺得有點站不住,摸索著找到了一棵樹。手掌從粗糙涼硬的樹皮上慢慢劃下去,隨著她“撲通”一下跌坐在樹下,被抽去了骨頭似的,軟軟地落在了身旁土地上。

  暗夜裡的山林裡,浮動著一種溼涼新鮮的草木氣味,濃得像酒一樣,令人不由微微暈眩。

  林三酒只覺自己的神志好像又一次變成了一捧被風吹散的雪花,漫漫揚揚地沒有一個著落;她閉上眼睛,讓散碎凌亂的神志慢慢沉下來,重新落得平整安穩。

  每一次走過層層空間之後,她的精神都要搖搖晃晃一陣,需要時間才能拼起來。

  她幾分鐘之前以為,這片山林已經是令人喘不上氣的死寂了;可是假如有比死寂更寂靜的狀態,大概就是眼下的此時此刻……林三酒將手指尖探入耳朵裡,在世界被摩擦的悶響聲裡,總算確認了,不是自己聾了。

  她有什麼辦法?

  唯一一個能保住餘淵,保住大家的途徑,就是把他從【人生如戲】裡直接送到宇宙另一頭去——梟西厄斯並不是能掌控整個宇宙的神明,只要脫開了他的追蹤,即使同在一個星球也找不到了,何況是茫茫宇宙裡的任意一角?

  為了避免離開【人生如戲】的那一瞬間,餘淵重新被掌控,他們能想到的辦法,就是讓他暫時失去意識。m..Com

  林三酒在他身上放了許多東西,想盡量確保餘淵不會昏迷太久,確保他不會在短暫的昏迷裡遇上危險,不會在醒來以後遇上不該遇見的難題。

  她不知道自己將他放下的那一片海灘,到底是屬於一個末日世界,還是一個末日前的人類社會——甚至那個地方有沒有人類,有沒有適合人類生存的資源,也全都是一瞬間的空間跨越不可能告訴她的事。

  她只能憑直覺,儘量將他放在一個感覺上似乎安全的地方。

  “我怎麼也是曾經做過數據體的人,”在臨走之前,餘淵卻輕輕鬆鬆,像開玩笑一樣地說:“季山青隔著層層空間,利用他人之口呼喚你的方式,我正好也懂是怎麼一回事。或許到時候,我找你的表現形式會不一樣,但是我總能重新定位到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