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0 門後的光

  而眼下,【ubersteals】已經不在她手中了,它被激活了,放在一張波西米亞自己給自己搬來的小圓桌上;有時呈現出一個碟子,有時變做一碗濃湯。

  隨著波西米亞每吃完一口——她以最嚴謹的精神,確保自己的每一口都達到了容量上限——她都要或點頭或點評,不忘跟大家通報一聲感想,有時還會被燙得跳起來……但是誰想上去分一口可就不行了。

  “慣犯了,”清久留總結陳詞似的,衝林三酒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微微一笑:“總而言之,歡迎來到exodus……我們都是這樣來到船上的。”

  離之君點了點頭,兀自有點拿不準似的,看了一眼林三酒,笑著說:“我今天早上睜眼的時候,可怎麼也沒想到會有此時此刻。”

  黑澤忌獨自坐在吧檯旁一張高凳子上,好像不大習慣忽然之間身邊多出這麼大一圈子人,而且居然沒有一個接下來會和他打起來;看他的樣子,簡直不知道該拿這麼多人怎麼辦才好了似的。

  他歪頭想了一會兒,終於沒能壓下心中的困惑:“……你們都能記住這麼多人的名字嗎?”

  波西米亞當啷一聲放下勺子,顯然對黑澤忌好感放大了:“是吧,我就說了,根本記不住嘛。”

  她轉過頭,對林三酒說:“他就很坦誠很直率,跟你平時認識的人不一樣。”

  也不知道為什麼,別看黑澤忌戰力相當高,波西米亞卻從來也不怎麼害怕他——不對,好像波西米亞也沒有真正害怕過誰吧?一開始對於大巫女,她也只是有幾分忌憚。

  林三酒很想笑起來,又不願意朋友們進一步懷疑她的狀態越發不對勁了,乾脆把臉埋進禮包的臂彎裡,使勁吸了一大口氣——禮包頓時又要笑、又慌了手腳,差點摔下扶手,還急急叫了一聲:“姐姐,我怕癢!”

  禮包倚在自己身上的重量,就好像是唯一一個能把自己持續地壓住,留在世間的事物;否則林三酒真怕自己一動,就會因為滿足與盈漲而飄遠了。

  說來也奇怪,之前整整折磨了她一天的焦慮迫切,讓她想要吞下每一個人的強烈恐懼,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漸漸地退了潮……毫無預兆、又沒有來由的,她又一點一點地恢復成了平時的林三酒。

  好像是從她坐在墮落種咖啡店裡時,她就開始有了隱隱掙脫恐懼的跡象了吧?

  那時她坐在朋友的環繞中,有一下沒一下地嚼著冰塊,在好不容易撬開黑澤忌的嘴巴,聽他說起了分別之後的經歷時,她全副心神都隨著他的講述一起走過了那一段歷險……她忘了要用“種子”收起他們,甚至沒有想到要問一問黑澤忌用不用疫苗。

  就連神婆做出了那一個莫名其妙的預測時,林三酒也沒有低下頭,去看自己體內的黑洞。

  幸好她沒有對任何人詳細吐露過心事,沒有將疫苗用在誰的身上,也沒有真的把禮包收進種子裡——現在一想,她都能感覺到冰涼的後怕,鉛水一樣灌進了血管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