匂宮出夢 作品

222,進軍

  來到軍隊之後,雖然普希金主動要求承擔任務,但是上官知道這位大詩人在宮廷當中的名聲非同凡響,哪裡敢隨便使喚他?所以,上官給他安排了文書工作——這樣他就不用直接上前線,在死神的鐮刀前碰運氣了。

  普希金對此沒有怨言,他一邊默默地認真完成自己的工作,一邊每天都寫日記,記錄自己從軍之後的所見所聞,有時候他甚至還會抽空給團裡那些不識字的士兵寫家信。

  對於其他人來說,這是令人厭煩的事情,但是普希金卻樂在其中,因為他藉此觀察到了軍隊最基層的成員,瞭解到了每一個士兵的所思所想,以及他們的喜怒哀樂,這必然會豐富他的視野,也給他提供了數之不盡的寫作素材。

  來到軍隊裡的時間雖然還很短暫,但是普希金驚喜地發現,相比於留在皇村時近乎於才思枯竭的狀態,此時的他簡直文思泉湧,無論是寫詩還是寫作都信手拈來——所以他也時常暗自慶幸自己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好去處。

  在秋日的涼風當中,普希金呼吸著原野中的清新空氣,心裡在默默地思考著自己接下來的詩篇。

  突然,他聽到了從旁邊的一聲口哨。

  “亞歷山大-謝爾蓋耶維奇,我們終於進軍了,你感覺如何啊?”

  不需要回頭,普希金就知道,招呼自己的人是自己的好友鮑里斯-彼得諾維奇-沃爾孔斯基,他也騎著馬跟上了自己。

  他的這位好友,家族在宮廷當中相當顯赫,本人也深得上流社會的喜愛,正是因為有他幫忙,自己才這麼輕易地就被沙皇允許參與到這場遠征當中。

  而且也正是經過了他的運作,普希金才得以來到他所在的伊茲梅洛沃近衛步兵團。

  在普希金來到軍隊裡之後,因為之前沒有服役經歷,必然有很多不適應的地方,所幸有這位好友時常多加照顧,他倒也沒有碰到什麼難題。

  正因為如此,他心裡非常感謝好友這次的幫助。

  “鮑里斯-彼得諾維奇。”他一邊說,一邊偏過頭看著自己的好友,“我感覺很舒服……前所未有的舒暢。”

  “原來您竟然比一個老兵還要渴望戰爭!”鮑里斯-沃爾孔斯基又假作驚訝地吹了一聲口哨。

  “不,我不喜歡戰爭,也不喜歡流血。”普希金搖了搖頭,然後又看向了遠處波光粼粼的多瑙河,“但是我喜歡置身於時代洪流的感覺,我能夠感覺到我們在創造歷史,屬於我們這一代人的歷史……1812年我太年輕以至於沒有資格去參與其中,但是現在,我終於可以把握時代的脈搏了,我們在進行一項偉大的事業。”

  和平當然是寶貴,但是它必然會帶來平庸,然而平庸也是詩人的大敵,所以此時普希金反倒是有一種“有幸躬逢盛會”的感覺。

  如果是無端侵略他國,剝奪其他民族的自由,他可能會心有反感;可是這次沙皇陛下出兵的目的卻是無比名正言順的,是一項有利於人類自由和解放的事業,詩人的心中對此也就沒有了任何反感——無論沙皇陛下在其中有多少私心,普希金都無比支持希臘的獨立解放事業。

  和偉大的1812年一樣,他們將會再度以解放者的身份踏上征途,將希臘從異教徒的暴君的手中解救出來。

  “對於自由或者解放,很多人可能會有不同看法,我不做任何評價。”鮑里斯-沃爾孔斯基笑著回答,“我想要去尋找的是刺激和功勳,只有這些東西能讓我的血液燃燒起來,我只希望這些天殺的土耳其人們能夠多抵抗一會兒,這樣我就可以和我手下的兔崽子們多拿幾枚勳章了!”

  普希金對此也只能苦笑不語。

  不管怎麼樣,心思各異的兩個人,此時都置身於人潮所組成的洪流當中,向著宿命般的目的地奔湧而去。

  遠處那開闊的河面,流淌著的是歷史的血液,命運正在其中激盪翻滾,轟鳴著咆哮著,只等著從帝國降下的雷霆。

  “你還萊希施泰特公爵感興趣嗎?”沉默了片刻之後,鮑里斯-沃爾孔斯基突然又問。

  普希金對這個問題頗為意外,但是他很快點了點頭。

  “確實還有興趣。你有什麼消息嗎?”

  “那個小夥子真是讓人刮目相看!”鮑里斯-沃爾孔斯基策馬,靠得更加近了,然後放低了音量,“我告訴你一個消息吧——不久之前,他帶著人打下了邁索隆吉翁要塞,並且接受了守軍的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