匂宮出夢 作品

166,心領神會

  然而,隨著喬治四世國王在6月死去,情況開始有所不同了。

  首先託利黨自己因為長期執政,內部開始山頭林立,幾大寡頭互相內訌,比如喬治-坎寧和卡爾斯雷這兩個極為著名的外交大臣,為了人事問題在1809年還鬧了決鬥,互相開了槍,喬治坎寧還因此受了傷。

  後來為了《天主教解放法案》,託利黨內部鬧出了更大的糾紛,黨內右翼和改革派之間幾乎水火不容,而這種黨內政治分裂的狀態,即使是滑鐵盧的大英雄威靈頓公爵也無法解決——對於這位統帥來說,波雲詭譎的政壇讓人力不從心,在戰場上用刀槍來面對敵人,要簡單多了。

  為了彌合黨內的政治分歧,即使對愛爾蘭人一點好感也沒有,但是在當上了首相之後,他還是於1829年頒佈了《天主教解放法案》,解除了天主教徒擔任公職的限制,同時在官方層面廢除了對天主教徒的歧視(當然在社會層面的歧視還會延續很久)。

  然而即使如此,託利黨內的政治紛爭仍舊沒有結束,許多人在內訌當中選擇了退黨轉投到反對黨,而面對如此亂局威靈頓公爵本人也感到有些心力交瘁,這時候喬治四世國王恰好駕崩,所有人都預感到,長期的託利黨執政要暫時宣告結束了,輝格黨將會上臺。

  在這種局勢下,即使貴為首相,威靈頓公爵所能夠做的事情也不會太多了,也許用不了多久他就會選擇辭職。

  這些事情,在出發之前,亞歷山大就曾經聽塔列朗親王說過,而現在首相的所作所為,無異於是在親口向他們這些代表團成員承認此事。

  所以他沒辦法把話說得太明顯,他總不能公開鼓勵這些外國人去接觸自己的反對黨成員吧。

  而聽明白了首相的暗示之後,亞歷山大的精神也陡然振奮了起來,雖然這只是暗示而已,但同樣也證明了英國政府不會阻止他們這些代表團成員與反對黨接觸——只要把事情做得漂亮就行了。

  “我明白了,閣下。”他終於長出了一口氣,“那接下來您認為我們應該怎麼做呢?去私下裡和輝格黨的知名人士聯繫嗎?”

  “我就說過你很聰明,亞歷山大。”巴薩諾公爵微微笑了起來,然後,他豎起手指輕輕擺動了一下,“這就是我們接下來工作的重點,但我們必須要小心謹慎,不要讓威靈頓公爵感到尷尬,更加不能傷害到那些我們潛在合作者的名聲……”

  亞歷山大當然明白公爵的意思。

  英國人秉性固執驕傲,而且無差別地討厭一切外國人,再加上他們和法國人的長期戰爭才剛剛結束不久,所以他們對法國人的敵意是相當濃厚的。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讓他們感覺某個政客和法國人過從甚密的話,那絕對會影響到這個人的政治生涯,所以必須小心行事。

  不過,對此亞歷山大倒是很有信心,在他看來,如今英法兩國之間並沒有必須用極端手段才能解決的矛盾,而且比利時的獨立,對英國的利益來說同樣有利,除了一點點已經過時的仇恨之外,擺在他面前的障礙並不多。

  英國的政客一向以現實主義而著稱,絕不會糾結於過去的仇恨,雖然無法期待得到他們的友誼,但至少也不用擔心他們會因為感情用事而放棄真正的利益。

  而這時候他又想起了臨走之前塔列朗親王對自己的指點。

  帕麥斯頓,這位見風使舵“叛逃”到輝格黨的託利黨成員,因為輝格黨當了幾十年的在野黨極度缺乏實務人才,所以如今他已然成為了輝格黨內的高層,如果輝格黨一旦被國王任命執政,也許他就將成為未來的英國外交大臣。

  按照塔列朗親王的判斷,這位野心勃勃的政治家,為了抹平別人對他見風使舵的譏笑,為了給自己賺取更上一層樓的政治資本,他會非常樂於推動比利時的進程,而在這種情況下,這支代表團就將可以得到最大的幫手。

  亞歷山大無從知曉塔列朗親王的判斷到底是對是錯,但既然這是親王的判斷,那麼他就必須堅決執行到底。

  而且,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塔列朗親王對身邊的島國局勢洞若觀火,他身在巴黎就已經預見到了這麼多事情,那麼他的判斷一定也有幾分道理。

  所以在想明白了這一切之後,亞歷山大也明確了自己接下來工作的重點——幫助巴薩諾公爵努力擴大代表團在英國上層社會的輿論影響力,同時暗中接觸也許不久之後就將上臺的輝格黨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