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華 作品

第24章 大夢一場是浮生

 宋鉞在腦海中,把整個案件梳理順暢後,這才再次邁進天牢,這一次,他去見了左相夫人。 

 左相夫人和左相的狀態完全不一樣,她看起來心情很不錯的樣子,想來是她想做的事做到了,她可以拉著左相和貴妃一起下地獄,所以根本一點都不懼怕死亡。 

 左相夫人見到宋鉞,臉上甚至還露出了一個微笑,“宋大人,你來了啊,我還想著,死之前能不能見一見你,我要和你說聲謝謝。” 

 畢竟,沒有宋鉞查到的那些,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等到最好的時機動手。 

 甚至,她一開始都擔心,案子會不會就被推到賀境心身上,殺人有她定罪,最後一切不了了之,那她精心佈局的一切,就都白費了。 

 “除了你,還有那位賀大師,我也欠她一句謝謝。”左相夫人說的十分真誠。 

 宋鉞看著左相夫人,心情十分複雜,他說不清這人是可憐還是可恨,“所以,真的是你殺的人,轎子上的頂珠是你換的。” 

 左相夫人很乾脆地點了下頭,“對,是我,你是不是已經去見過左相了?” 

 宋鉞不明白,“為什麼?” 

 “反正我們都會死,死在我手上,總比死在別人手裡要好。”左相夫人很冷靜,若不是她眼中含著不肯落下的眼淚,宋鉞都要以為她當真一點都不在意。 

 “你知道嗎?”左相夫人笑了起來,她笑起來的一瞬間,眼淚直接砸了下來,“我去找我的丈夫,問他棠兒出嫁,要不要請她的表兄揹她出嫁,結果我聽見了我的丈夫,和另一個女人在密謀悄無聲息的害死我的女兒。” 

 左相夫人:“他們的計劃特別的細緻,甚至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不留下一點破綻,連那麼漂亮的喜轎,都能有辦法做一頂備用的。棠兒很喜歡她的父親,很崇拜他,她也很喜歡秦王,畢竟長安城的閨秀,都很喜歡秦王,她平常總是想要討貴妃的歡心,她煩惱,為何貴妃看起來不喜歡她。” 

 左相夫人:“她甚至都想過,成親之後,一定要好好的和貴妃相處,做一個好兒媳,好王妃,將來相夫教子,她是真的在期待成親的。” 

 左相夫人,眼淚怎麼也停不下來,“我幾次想告訴她,可是我說不出口,他們不會讓她活下來的,他們的野心那麼大,一丁點的妨礙和威脅都不會留的。” 

 “我沒有辦法啊宋大人。”左相夫人慘然一笑,“我有什麼辦法?我去告訴皇帝,我們一家只會死的更快,不告訴,棠兒也活不下去的,與其她死在期待的父親手上,我寧願親手殺了她。” 

 宋鉞聽著左相夫人說,他想說很多,想說不至於此,不必如此悲觀,可是他理智的知道,左相夫人說的是對的。 

 “大人,案子可以結案了。”左相夫人含淚笑著看著宋鉞,“轎子上的頂珠,是我換的,我後來,花錢買通了貴妃請的耳目,我是在梅苑那邊動的手,你在圍牆裡面找找,說不定還能找到血跡。棠兒是我殺的。” 

 宋鉞看著左相夫人,他最終什麼也沒有說,轉身往外走,丁左和陳槐站在門外,他們的表情都很微妙,顯然是聽到了裡面說了什麼。 

 “寫下他們的供詞,讓他們簽字畫押吧。”宋鉞腳步停了一下,說完這句話,邁步離開了。 

 宋鉞坐在書桌前,看著放在自己面前的呈堂供詞,他已經看了幾遍,左相的,還有左相夫人的。 

 案子到現在,已經全部明朗。 

 誰也沒有想到,傅棠之死的案子,並非是一個案子,這是兩起案件。 

 他想起賀境心對他說的話,她只說兇手是左相夫人,更多的卻沒有說,他在想,賀境心到底是知道了這些緣由不想說,還是她只是推導出左相夫人是兇手,但對她的動機並不知道。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宋鉞抓起桌子上的供詞,往外走去,他讓人趕馬車,他帶著供詞入了宮,向皇帝復明。 

 還是在御書房裡。 

 皇帝沒有想到,和自己再要三天的宋鉞,竟然只花了一天的時間就來複命了。 

 皇帝看著呈放在自己面前的證詞,有些驚訝,“宋大人這是已經查清楚了嗎?” 

 宋鉞:“是!皇上,案子所有的疑點都已經查清,殺還傅棠的是左相夫人,但貴妃和左相合謀,計劃在大婚之日讓傅棠死在轎中,左相夫人只是將計就計。” 

 皇帝將證詞都看了一遍,看完後,沉默良久,隨後長長嘆了一口氣。 

 第二天的未時,宋鉞在大理寺,公開審理傅棠之死一案。 

 長安城不少老百姓都聞訊而來,圍在大理寺外看熱鬧。 

 大家以為,這個案子會悄悄的了結,畢竟這可涉及到皇室醜聞,貴妃和左相通姦,還生了個孩子,這孩子還差點就被立為太子呢。 

 然而最後的結果卻出乎意料,皇帝竟然下令,讓宋大人公開審理此案。 

 賀境心此時,也混跡在圍觀的人群之中。 

 她看著坐在堂上,一臉嚴肅的宋鉞,總覺得只是一天不見,這人身上少了一點什麼,卻又相應的多了一些什麼。 

 大概是昨天從那兩人那裡問到的真相,讓他頗受打擊吧。 

 這個一直只會死讀書的狀元郎,想來是直面了慘烈又不堪的現實與人性,這些,賀境心很小的時候就體會過了,宋鉞好命,如今才體會到罷了。 

 她混在人群中,看著宋鉞有條不紊的問話,傳證人,大宮女,連順,還有很多人,最後,左相和左相夫人,被傳了上來。 

 賀境心的目光,落在了一身暮氣,像是老了二十歲的左相身上,眼底沒有一點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