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方物 作品

第 41 章 第41回





娘這會兒怎麼變卦了呢?




“你小孩家懂什麼?”韓氏轉了轉眼珠子,看向趙昱:“婚姻的事,當然是要兩情相悅了。你二哥對林嫿沒有眼緣,那就算了。上京好女兒家多的是,再看看別家的好了。”




興國公府那麼狠辣,她可不敢在和姚氏夫婦做親家。但她又不敢讓趙昱知道事情的真相,只能儘量找著藉口。




趙昱將她的姿態都看在眼中,漠然道:“娘不必操心這些事了,我與李蘅並未和離,她只是回梁國公府去小住一陣子罷了,到時候會回來送小妹出門的。”




黃素芬進來,恰好聽見這話,不由道:“二弟,李蘅將咱們家的東西都分走了,你怎麼還……”




“我心裡有數,我們夫婦之間的事就不必大嫂操心了。”趙昱禁止打斷她的話,朝韓氏欠了欠身子:“小妹的婚事按部就班便可,沒有旁的事,兒子先告退了。”




他既定的事情,




不會更改,也不想同她們多費口舌。




他說著便要出去。




“承晢,你等一下。”韓氏叫住他:“當初,李蘅讓人送回來的銀票呢?先拿來用一用吧?我想再給你小妹添幾樣嫁妝。”




其實,添嫁妝的事情是假的,她聽說趙昱將銀子都拿去給了李蘅,心裡不痛快。




但她又不敢直接開口讓趙昱去將銀子要回來,便找了這麼個藉口。




這事在她心裡憋了有一陣子了。




“小妹的嫁妝,娘不是早在大妹出嫁時,就準備好了?”趙昱抬眸望著她,面無表情:“兩姊妹嫁妝是一般的,同樣是女兒,娘一碗水總得端平才好。”




他說完,不再多留,往後退了一步轉身離開了。




“承晢……”韓氏起身叫他。




趙昱哪裡肯理?頭也不回。




韓氏往前追了兩步,捂著心口連連嘆氣:“這孩子,現在怎麼這樣……”




明明從前對她孝順有加的,如今竟一言不合,轉身就走。




“娘。”黃素芬上前扶著她道:“二弟因為李蘅離開的事,這是從心底裡對咱們有怨恨了。您聽他方才說的那話,分明是還想李蘅回來。”




她打量著韓氏的臉色,語氣裡帶著點點憂慮。




趙昱想讓李蘅回來,憑她是攔不住的,還得要韓氏出馬。所以,她竭盡全力挑唆李蘅。




誰讓李蘅當初不肯接受她的兩個孩子,害的她到如今還困在這守寡。




她就嫉恨李蘅,有她在李蘅別想回來。




“她休想。”




說起李蘅,韓氏臉色陰沉下來,冷哼了一聲。




黃素芬嘆了口氣,欲言又止地看韓氏。




“你有什麼話就直說。”韓氏掙脫她的手,退回床邊坐了下去,語氣不算太好。




黃素芬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膝下兩個孩子,還一門心思的盤算著改嫁,別以為討好她,她就能忘了這回事。




黃素芬往前跟了兩步,壓低了聲音道:“娘,您可曾看到二弟唇上的傷痕?”




“怎麼了?”韓氏不解地看她:“承晢說是不小心碰的。”




她方才問過趙昱了,並未多想。




“可不是,好好的怎麼可能碰出那樣的傷痕?”黃素芬看了一眼趙月茜:“小妹也要成親了,我就不揹著她了。我問過子舒了,二弟今日和李蘅在一起了……”




她沒有直白的說出趙昱唇上的傷是李蘅咬的,但這樣的暗指已經足夠了。




韓氏聞言,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又有幾分羞恥,覺得抬不起頭,咬牙切齒地低罵道:“好不要臉的小蹄子!”




就算沒有和離,誰家妻子把丈夫嘴唇咬破,這叫她兒子怎麼出門見人?李蘅這個狐狸精,勾人真是有一套!




黃素芬見她怒了,心下很是滿意,左右她不能改嫁,李蘅也別想回來。









趙昱走出趙月茜的院子,頓住步伐吩咐道:“子舒,派人查一下,娘和興




國公府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韓氏是他的娘?(),他自然瞭解。




她沒有太多的見識,卻又很喜歡管事,而且很固執。不可能因為他對林嫿不喜,就放棄撮合他和林嫿。




如果要放棄,她應當早就放棄了才對,不會等到如今。




這其中一定是發生了什麼,而且是很嚴重的事,娘才會如此。




他想起去祭祀那日,韓氏的神情,似乎那日韓氏就已經有些不對勁了。




“是。”子舒應下了。




趙昱抬頭望了望天空,天上不見圓月,只有繁星靜靜閃爍著。




秋夜有些寂寥,他緩步往回走,想到清塵院裡冷冷清清,便有些不願回去。




但也沒有別的去處,只能一路走了回去。




清塵院門口的兩盞燈籠點亮了,這應當是子舒吩咐人做的。




這樣的情景,和當初李蘅再家時,看著好像是一樣的。




但想到屋子裡空無一人,他看著暖色的燈籠光也多出了幾分悽苦。總歸不比從前李蘅在的時候,走到這處看到門口的燈籠便覺得安心愜意。




想起今日買回來的書冊,他加緊步伐進了屋子。




沐浴之後,他將子舒打發了,才從穩妥之處將那幾冊書抱了出來,放在了桌上。




他在桌邊坐下,隨意取過一冊來,放到面前,這一冊叫《勝春密卷》,光看名字,便覺出幾分曖昧。




他翻開了扉頁,上頭提著一首小詩,他仔細瞧了一遍,淫詞豔曲,不過還算含蓄。




他又翻開一頁,看了一眼,一把又將書冊合了回去,一張矜貴淡漠的臉漲得通紅,像個未經人事的毛頭小子。




這這這……太傅從小教導他非禮勿視,慎行慎獨。




如今他竟趁著無人,悄悄翻看這等銀穢之物,實乃不是君子之風。




他摁著書冊封面,抬眸看著前方出神,思量著到底該不該看下去。




雖然,這冊子不是什麼好東西,但他看這個,並不是為了做壞事。




他和李蘅成親了,是夫妻,行周公之禮那是理所應當,所謂“閨房之樂”不就是這些嗎?




想到這裡,他心中沒有那麼多的負擔了,態度變得理所當然,再次翻開了那冊書,再也沒有猶豫,一頁一頁的翻看下去,簡直求知若渴。




他看書本就極快。何況,這幾冊書上都是些圖畫,即使有文字,也是提在邊角處的幾首有韻味的小詩罷了。




他一會兒便看完了所有的圖冊。他起身將圖冊都穩妥的收了起來,轉身上了床。




躺下來,卻如何能睡得著?




腦子裡翻來覆去的,都是圖冊上的東西,他從前哪裡懂得那麼多花樣?只是一味的莽。




難怪李蘅氣惱,又是咬又是撓的,是他不懂循序漸進,每次都叫她疼,她能不惱怒嗎?




如今倒是懂了,可李蘅又不肯同他好了。




又想起李蘅臨走之前,好幾次推他,叫他“等一下”,他都以




()為她不願意,一直摁著她……




他想著李蘅,在床上輾轉反側,不懂那些東西還好,眼下懂了,越發的孤枕難眠。




子夜時分,他從床上坐起來,起身點了蠟燭,坐在桌邊出神。




“主子?()”




子舒歇在外間,察覺臥室蠟燭亮了許久了,不放心來輕輕叩門。




進。?()_[(()”




趙昱應了一聲。




子舒推門走了進來:“主子,您怎麼不睡?”




“更衣。”趙昱站起身,攤開手。




他要去找李蘅,現在就要見她。這會兒時辰是晚了些,但他們是夫妻,他去找李蘅即便再晚,也不算是失禮吧?




“侯爺,這麼晚了,您這是要去何處?”子舒取了衣裳來,替他穿戴,口中詢問。




是他睡著的時候,錯過了什麼嗎?也沒見有人來稟報有什麼事啊?




趙昱不言語,攏了攏衣袖,抬步往外走。




“牽馬。”




子舒聽到他吩咐了一句,趕忙快步跟了上去。




趙昱接過韁繩,翻身上馬,一聲清斥,馬兒便撒開蹄子馱著趙昱奔出了武安侯府。




子舒連忙打馬跟了上去。




趙昱一路疾行,他那馬兒本就不凡,不過轉瞬便將子舒甩在後面一大截。




子舒只能盯著他的背影,催著馬兒快快跟上。




走了約莫一半的路途,子舒便看不到趙昱的影子了,但這條路他熟悉,這是去梁國公府的路。




這半夜三更的,侯爺難道是想起什麼急事了?這麼急急忙忙的趕過來找侯夫人?




等他策馬到梁國公府門口時,便見自家主子坐在馬上。




趙昱已然到了好一會兒了,看著梁國公府大門的方向,也不下馬,也不說話,就那麼靜靜騎在馬上。




“侯爺。”子舒催馬上前,詢問道:“可要屬下下去敲門?”




趙昱搖頭:“不必。”




他想起李蘅和離時的決絕,對武安侯府的厭惡,還有昨夜那一巴掌……




李伯不會放他進去,即便進去了,李蘅也不會理他,更不會讓他近身的。




一路冷風吹下來,他沒有那麼煎熬了,人也冷靜了不少。




他勒著韁繩,催著馬兒掉頭,緩緩往回走。




他怎麼好像瘋魔了一樣?居然不管不顧,半夜三更跑來找李蘅。




幸好,他沒有踏出最後那一步。









翌日。




李蘅一覺睡醒,身上憊懶,一時不曾動彈,半闔著眸子還想再睡個回籠覺。




視線所及之處,春妍挑開了床幔探頭探腦。




“你看什麼?”李蘅睜開眼,好笑道:“有什麼話,進來說就是了。”




瞧春妍這鬼鬼祟祟的樣子,她瞌睡一下就沒了。




“姑娘您醒了!”春妍笑嘻嘻地勾起床幔,一臉歡快。




“是有什麼好事了?將你高興成這樣。”李蘅坐起身




()(),伸腳下了床。




春妍藏不住心事?()?[(),有什麼都寫在臉上。




“姑娘,奴婢今日清晨去菜市,遇見武安侯府廚房的小紅。”春妍拿過衣裳,一面伺候李蘅穿衣,一面繪聲繪色說起來:“您不知道,咱們離開武安侯府後,侯爺找了個宮裡出來的老嬤嬤,教導四姑娘。




那個老嬤嬤成日裡守著四姑娘,給四姑娘上規矩。四姑娘受不住了,您猜她做了什麼糊塗事?”




她一邊說一邊笑,別提多開懷了。




李蘅其實知道,那天下山在趙昱的馬車裡就聽說了,趙月茜是跟薛天行跑了,不過趙昱找嬤嬤管教趙月茜的事情,她還真是不知道。




看春妍這樣開懷,她不忍心掃春妍的興,含笑問道:“她做什麼了?”




“她居然和那薛少爺私奔了,兩個人在小酒館的廂房裡躲了一夜。”春妍就想說給她聽,一點關子都不賣,接著說起來:“第二天,被侯爺堵在那廂房裡了。




侯爺大發雷霆,將四姑娘接回府,請了家法,親自行刑,抽了四姑娘二十鞭!姑娘您說,這是不是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