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方物 作品

第 43 章 第43回





“我沒事,你要當心。”李蘅反過來叮囑他:“今日這樣的事情,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我會小心的。”李傳甲乖乖應了。




他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撓了撓頭,趙昱分明伸手去牽姐姐了,姐姐也沒有拒絕。




難道,姐姐是要和他和好?









趙昱的人將沈莫德交給了一眾禁軍,由禁軍負責將沈莫德押送去大牢。




若是往常,這樣的差事禁軍是不會耽擱的,沈莫德也會很快被送入大牢。




但今日不同,聖上辦中秋宴,給宮中各處都發了賞賜,禁軍處也不例外。




是以,今日當值之人,便都有些鬆懈了。除了必須要人守著的各處,其餘人都聚在一起吃酒賭錢。




禁軍守夜,有一處屋子,這會兒擠滿了人,好不熱鬧。




沈莫德被五花大綁,扔在角落。因為他一直求饒,又是許好處又是威脅的。




可他是趙昱送來的人,誰敢徇私?除非是差事不想要了。




所以並沒有人理他。




但他一直說個不停,那些進軍煩了,便隨意找了些破布,將他的嘴塞了,又回頭去繼續玩樂了。




沈莫德喪氣地窩在角落處,在心裡將趙昱罵了無數遍,又想起李蘅的美貌來。




他心裡癢癢的,歪在那處盤算著,李蘅反正已經和趙昱和離了,等他從大牢出去,還得將那個娘們搞到手,要不然,他這罪豈不是白受了?




門簾子打開,一個小廝打扮的人走了進來。




幾個禁軍抬頭看他。




那人低著頭,卑躬屈膝:“各位爺,小的給我家少爺送口吃的,求各位開恩。”




他說著,拿出銀錢,撒在了酒桌上。




沈莫德一瞧,這小廝是他們家下人的打扮,眼睛不由亮了,連連朝那小廝示意,讓他趕緊多給一些銀子,好讓自己脫身。




他沒看清那小廝的臉,也並不在意。廣陽王府家大業大,有幾個不認得的小廝很尋常。




那小廝並不理會他,只是一味地求那些禁軍,讓他吃口飯。




沈莫德心中憤怒,這小廝真是蠢笨,他差那一口吃的嗎?




“給他吃,別想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記得讓他別吵!”




那些禁軍今日心情好,見了銀子也好說話,當即便揮揮手,讓那小廝給沈莫德吃東西了。




那小廝低著頭,走到沈莫德面前。




沈莫德連忙抬起下巴,示意小廝幫他把嘴裡的破布取掉,他好開口說話。




不料,那小廝只是在他面前蹲下,並沒有給他吃東西的意思。




沈莫德頓時有些著急,眉頭皺了起來,心中很是不滿,這小廝真是不上道,要不是還有求於這小廝,他早就一腳踹出去了。




那小廝緩緩抬起頭來,看向他。




沈莫德起初還一臉不滿,等他看清眼前人的樣貌時,頓時瞪大了眼睛,驚恐的往後退讓,口中更是發出“嗚嗚”的聲音,向那群禁軍求救。




可那群禁軍玩的真熱鬧,屋子裡一時喧鬧無比,哪有人能聽到他的聲音?




沈肆琥珀色的眸子滲著陰鷙的寒意,唇角勾著一抹殘忍的笑,手中寒光閃閃的匕首徑直沒入了沈莫德的胸口。




沈莫德,算起來是他同父異母的兄長,沈莫德本就該死。整個廣陽王府的人都該死。




是,他就是廣陽王外室所出的兒子。




當初,廣陽王妃連帶著幾個妾室,一同汙衊他孃親與人通姦,將他身懷六甲的孃親活活打死在他眼前。




那時候他才不過五歲,廣陽王妃卻也想斬草除根,表面將他接回王府,說是會當做親兒子一樣對待。




實則背地裡待他,連奴僕都不如。




他受了幾年折磨才逃出王府,腿卻摔斷了,險些被廣陽王府的人逮回去。




多虧李蘅救了他。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李蘅的身影鐫刻進了他的心裡。




他本不想這麼早對沈莫德出手,他現在還不想回廣陽王府去,他想陪在李蘅身邊多一些日子。




奈何沈莫德自己作死,竟敢打李蘅的主意,那沈莫德就沒有活著的必要了。




沈莫德雙目赤紅,臉上血色迅速褪去,眼睜睜看著沈肆拿著匕首,在自己身前捅了個窟窿。




鮮血噴湧而出,不過片刻,他便開始眩暈。




沈肆望著他胸口處鮮血噴湧,腦海中浮現出孃親慘死的情景,又想起自己幼時所遭的罪,眸底有了著酣暢淋漓之意,那目光既森冷又詭異,宛如地獄修羅。




沈莫德抽搐了幾下,雙腿一蹬,死在了他的匕首下。




沈肆並不急著逃離,他拔出匕首,慢條斯理地在沈莫德衣裳上擦了擦。又伸出手去,在沈莫德鼻下探了探,確定沒有氣息了,這才收起匕首,站起身從容地往外而去。









馬車停在梁國公府門前。




趙昱先下了馬車,轉身扶李蘅。




李蘅就著他的




手跳了下來,本就鬆鬆垮垮的衣裳,這樣一跳,領口就更敞開了些,露出雪白的肌膚和顯眼的紅痕,招搖過市。




趙昱轉身替她理好領口,讓她自己攏著,這才牽著她去敲門。




“侯爺。”




李萬生才打開了大門,外頭子舒策馬來了。




李蘅和趙昱一起轉頭朝子舒看過去。




子舒跳下馬來。




“稟報陛下了?”趙昱詢問。




“是。”子舒點頭,看了李蘅一眼,遲疑了一下道:“您讓我查老夫人,事情已經查清楚了。”




李蘅聞言不禁看了趙昱一眼,她彎眸笑道:“我這也到家了,你們到馬車上去說吧,我先進去了。”




趙昱這個大孝子還捨得查他老孃?這可是樁稀奇事。




她說著,攏著衣襬笨拙的跨過門檻。




“沒有什麼你聽不得的。”趙昱跟進門拉住了她,朝著李萬生道:“李伯,先關門吧。”




關上門,子舒才好說話。




趙昱拉著李蘅,往前走了一段路。




子舒得了他的准許,也就不再遲疑,跟上去將所查的事情一五一十講了出來。




“老夫人一直不喜歡侯夫人,侯夫人要和離,老夫人是樂見其成的。奈何侯爺不肯和離,老夫人就想從中撮合侯爺和林姑娘。




去祭祀山神土地的消息,是老夫人從姚氏那裡得來的。




老夫人當時提了一嘴,說想讓林姑娘跟侯爺一起祭祀,這樣以後成親也順理成章,提出到祭祀那日,想辦法絆住侯夫人。




但誰知道真到了那一日,興國公府竟然下了狠手,將侯夫人的馬車轟得掉下了山崖,連侯爺都險些要跟著出事。




老夫人被此事嚇到了,覺得興國公府的人做事太過心狠手辣,所以就不想同興國公府做親了。”




子舒原原本本將所有的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李蘅聽得暗自好笑,韓氏自己招惹的人,竟然也知道害怕?




趙昱卻問道:“那日,在山上用炸藥,是興國公府做的?”




“是。”子舒點頭。




趙昱思索了片刻,伸手扶著李蘅,兩人並肩而行:“我先送你回院子。”




“你在想什麼?”李蘅本能的覺得,趙昱現在所想的事情好像同她有關係,便開口問了出來。




她如今算是發現了,趙昱也不是不可調/教,如今的趙昱不是挺好的嗎?只是當初,她將所有的事情都憋在心裡,沒有和趙昱提過。




她以為,像趙昱這樣古板的人,一定很執拗,不會為任何人所改變。




但現在看來,趙昱還行。




“在想興國公府為何會用火藥對付你。”趙昱目視前方,若有所思。




“這有什麼稀奇的?”李蘅不以為意:“林嫿想要嫁給你,但是有一個我橫在中間,她不能如願。




她一不如願,就回家就哭唄。




她是興國公府的寶貝,她哭了,肯定整個國公府都要




幫著她了。




所以,興國公府就一不做二不休,乾脆要了我的命,林嫿這個武安侯夫人不就當定了嗎?”




在她看來,這件事情沒有什麼複雜的,總的而言不就是這樣嗎?




“不對。”趙昱搖頭:“火藥是極難得到的東西,殺雞焉用宰牛刀?




如果只是為了小兒女之間的私情,興國公不必要如此大動干戈。他這樣,是非想要你的性命不可。”




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




“他本來就是想要我的命啊。”李蘅疑惑的看他,不明白他到底要說什麼。




趙昱單手負在身後,思量著沒有開口。




李蘅也不催促他,兩人緩步走進了春山院。




“我今日和你說,岳父之事很可能和興國公有關。”趙昱扶著李蘅進了屋子,站住腳:“興國公要殺你,並不單單是為了林嫿。可能他已經察覺了我在查探當年的事情,所以要殺你以絕後患。”




他終於想明白這其中的關竅了。




“殺我以絕後患?”李蘅蹙眉,烏眸裡泛起疑惑:“我不過是個女兒家,他要動手,也該從傳甲開始才對?怎會盯著我呢?”




“因為是我在追查此事。”趙昱與她對視,緩緩道:“興國公大約是覺得,只要你死了,便切斷了我和這件事之間的聯繫,我就不會再追究了。”




李蘅聽得怔了一下:“還真是。”




她不由想起興國公當年對她的疼愛,心裡也是抑制不住的酸澀。這大約就是所謂的“時過境遷”吧。




“我先沐浴,春妍,打熱水來。”




李蘅覺得身上不舒服,扭了扭身子,進湢室去了。




春妍也跟著進去伺候了。




待李蘅攏著髮絲出來時,趙昱坐在桌邊,翻看著她所記的賬目。




春妍左右看了一眼,姑娘身上那些痕跡……還有姑娘也沒趕侯爺走。她猶豫了一下,很懂事地退了出去。




趙昱聽聞腳步聲,回頭看李蘅。




李蘅攏著滴水的髮絲,正拿著長巾擦拭,身上穿著寬鬆的牙白寢衣,動作之間姣好的身姿若隱若現。




趙昱起身走過去,接過她手中的長巾,替她擦拭溼漉漉的髮絲。他沒有做過這樣的事,動作有些生硬。




李蘅不禁莞爾。




“為何發笑?”趙昱手中頓了頓。




“得侯爺伺候,我受寵若驚呢。”李蘅語氣裡含著笑意。




趙昱抿唇不語,心生愧疚。之前他的確很少關注李蘅,更莫要說是親手照顧她。




待擦得半乾,李蘅將一頭青絲攏到身後,抬起雙手搭在趙昱肩上,穠豔的臉漾起笑,嬌豔欲滴:“今晚要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