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方物 作品

第 47 章 第47回





沈肆聞言笑得露出兩顆小虎牙來:“謝謝姐姐。”




“來,坐這。”李蘅招呼他,又想起來問:“你來做客,不在正廳,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這裡在一門之外了,也算做是前頭,不過一般來做客的人,不會跑到這邊來。




除非是在園子裡辦宴,會有人經過。




但今日的婚宴,是擺在前廳和花廳的。




“我來找姐姐的。”沈肆眸色清澈,直望著她:“這些日子,姐姐還好嗎?我有點忙,沒有去探望姐姐。”




“我挺好的,你不用擔心我。”李蘅望著他:“你怎麼樣?回去沒有人為難你吧?”




“沒有。”沈肆朝她笑,又有些歉然:“就是沒有從沈仁甫口中打聽到姐姐父親的事。”




當然有人為難他,不過他會自己解決,他不讓李蘅擔心。




“這有什麼?”李蘅笑著搖搖頭:“原本也只是隨意問一問,問不出來便罷了。”




正如趙昱所言,父親的事情和沈仁甫相關的話,沈肆問起父親的事,沈仁甫當然不會說出來了。




有誰會不打自招的?




“姐姐,那花開的真好。”沈肆也看到了廊外的月季。




“嗯。”李蘅也看過去,唇角噙著笑意:“你方才沒來,我和春妍才說完這花開得好看。”




沈肆起身,摁著欄杆越了出去:“我去採幾朵。”




李蘅坐在那處,愜意的笑看著他在花叢前挑挑揀揀。




沈肆生得好看,那張俊俏的臉和花放在一起,她都不知該看哪一個了。




她欣賞著沈肆的好顏色,好似回到了從前在興國公府的日子。那時候,劉雅箐常常帶她去南風館,要麼就在長公主府。




她沒有碰過那些人,但她很喜歡看他們的臉。她不覺得這




()有什麼不好的,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她只是欣賞欣賞有什麼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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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好看嗎?”沈肆走回來,將手中幾朵盛開的月季送到李蘅眼前。




那月季是淺淺的桃夭色,花瓣重重疊疊開著,一朵一朵的比李蘅的拳頭都要大。




“真好看。”李蘅信手拈過一朵,站起身對著沈肆的髮際比照:“我看,你簪上幾朵花兒,能更好看。”




沈肆眸色純真熱情,兩顆小虎牙又露了出來:“那姐姐給我簪上?”




李蘅笑起來,沒有說話,拿著花比了幾下,將多餘的花支折掉,抬手往沈肆頭上簪。




“這樣好看的小郎君,將來也不知道誰家的姑娘有這樣好的福氣,能尋你做夫君。”李蘅看著他的好顏色,禁不住笑著感嘆,手裡又折了一朵花,繼續幫他簪。




“姐姐覺得,能嫁給我是福氣嗎?”沈肆眼角餘光瞥見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朝這處而來,不由笑了,雙目灼灼注視著李蘅。




趙昱來了,他是故意這麼問李蘅的。




“當然是啦。”李蘅不加思索的回他。




“那侯爺呢?”沈肆注視著她,又問了一句:“我和侯爺比,姐姐覺得嫁給誰更幸福?”




他忍不住笑了,趙昱應當能聽見吧。




李蘅專注著手上給他簪花的動作,隨口道:“肯定是你啦。你長得好,又愛笑又乖巧,關鍵的時候還知道保護人。趙昱他只會板著臉,哪能和你比。”




她沒有思索,心裡怎麼想的口中就這麼說了。




“姐姐真覺得我這麼好嗎?”沈肆笑著瞥了趙昱一眼,眸底滿是挑釁:“那姐姐和離了不如嫁給我吧。我覺得姐姐好看,性子又好,正合我的心意。我如今回了廣陽王府,也算是配得上姐姐了吧?”




李蘅笑起來,只當他是打趣,沒將這話當真,也同他說笑道:“好呀,到時候你來提……”




她沒考慮過改嫁的事情,成親什麼的太糟心了。她只想好好掙銀子,照顧好弟弟,給父母養老。




等弟弟娶妻的時候,她買個院子搬出去。




至於沈肆所言,她壓根兒沒當真。




“李蘅!”




趙昱臉色鐵青,嗓音凜冽如冰。




李蘅聞聲回頭看他,手還在沈肆頭上。




趙昱上前握著她手腕,將她拉到自己身前。




他胸膛微微起伏著,向來沒有什麼情緒的眸子裡隱有怒意翻滾。




“嘶……疼。”李蘅蹙眉推他鎖著自己手腕的手。




趙昱手微微放鬆了些,但仍然圈著她手腕,眸色沉翳翳地注視著沈肆:“廣陽王府沒有教你登門做客的規矩?”




“侯爺別生氣。”沈肆一臉無辜,琥珀色的眸子露出怯意:“我走就是了。”




他頭上簪了花兒,瞧著無害且溫順,因為害怕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可憐極了。




“他是來找我的。”李蘅皺眉推了趙昱一下:“你兇他做什麼?放開我。”




()趙昱真煩人,簡直莫名其妙。




她被韓氏弄得心中不快,見到沈肆好容易心裡舒坦了,趙昱又來了。




“是兒郎,就拿出真面目來,有話當面說清楚。”趙昱被她推的往後退了一步,依然沒有鬆開她,雙眸冷冷望著沈肆。




“姐姐讓你放開她,你聽不到嗎?”沈肆慢慢攀過欄杆,站在他們一人面前。




他伸手去想將李蘅拉過來。




“世子爺,世子爺別動手,我們侯爺和侯夫人這是家務事,我送您到前面去。”子舒見狀,連忙上前去攔著沈肆:“王爺在前頭正找您呢……”




沈肆的世子還沒封,但廣陽王膝下就只有他了,沈肆早晚都是世子,這麼稱呼也沒錯。




“我不去,我守著姐姐。”沈肆站在原地,皺眉看著趙昱。




“來人。”趙昱乾脆利落的招呼。




“來什麼人。”李蘅又推了他一下,攔在他身前朝沈肆道:“你先去前頭,我等會兒就來。”




沈肆哪裡是趙昱的對手?一個子舒就足夠對付沈肆了,何況趙昱還要叫人來?




她和趙昱的事情,不想牽扯到別人。




趙昱見她這樣護著沈肆,眸底更是暗流湧動,隱忍地抿著唇,唇瓣都快抿成一條直線了。




“那我去前面等姐姐。”沈肆深深望了趙昱一眼,抬步沿著遊廊去了。




罷了,今日是在趙昱的地盤,他就再讓趙昱一次。




“你鬆開,我疼。”李蘅皺著臉將手腕往回抽,說話不自覺的便帶上了幾分嬌氣。




趙昱鬆開手,垂眸看她。




李蘅甩了甩手腕,抬手捧著,眉心皺得更緊了:“你看,你又把我手腕攥青了。”




趙昱怎麼這麼煩人啊!




趙昱目光落在她手腕處,瑩白如玉的手腕被他攥出了一圈青紫,宛如白玉上憑空生出了瑕疵,怪可憐的。




“你是有夫之婦,和他那樣親近,你還答應嫁給他?”




他沉著臉開口。




明明來時的馬車上,李蘅還坐在他懷裡,和他那樣親密。她唇瓣還有些腫著呢,就用被他深深吻過的唇去答應要嫁給別人。




他在她眼裡到底算什麼?她和他那麼親熱又算什麼?




“我和他說著玩的。”李蘅睨了他一眼,活動著被他攥青的手腕,不以為意:“也沒和他親近啊,就替他簪了幾朵花而已。”




她又沒做什麼過分的事,趙昱就是這樣古板。她早受夠了,要不是為了爹的事,她現在轉身就走,才懶得和趙昱解釋。




煩人。




“他頗有心機,不是什麼好人,你以後離他遠一些。”




趙昱又道。




李蘅瞥了他一眼,不曾言語,趙昱這話可真酸,沈肆不是好人,他自己是好人吶?




趙昱瞧她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心中鬱郁,正要再說時,子舒回來了。




“侯爺,前面催著開席呢,您看……”




“走吧。




”趙昱只能將這事先放下,抬手牽著李蘅。




兩人並肩往前廳去了。









依著上京嫁娶的習俗,成親當日,由女方家中預備午飯。




男方接了親之後,再重新登,邀請女方家中親眷,過府用晚上的喜宴。




所以,李蘅和趙昱一起,在薛府用了喜宴,這回可以說是將趙月茜的臉面撐得足足的。




散席之後,李蘅便乘著武安侯府的馬車回府了。




趙昱被一眾人圍著,又是吃酒又是說話,還不知要到什麼時候。




她就不等趙昱送她了。




到了梁國公府門口,李蘅才就著春妍的手下馬車,後面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主僕一人不由回頭,便瞧見黑暗中有人策馬疾馳而來。




等到了近前,藉著門口燈籠的光,才能瞧清楚來人身姿挺拔,綰著子午髻,穿著一身晴山色的襴衫,身姿挺拔,矜貴端肅。




正是趙昱。




“李蘅。”




他勒住馬兒喚她。




“做什麼?”李蘅意外。




她以為趙昱還要一會兒,肯定是散席了就回家去,還來找她做什麼?




趙昱躍下馬來,走到近前。




李蘅聞到羊羔酒的味道,她往後讓了一步,抬眸瞧見趙昱面色酡紅,向來清明淡漠的眸子有了幾分迷濛。




她道:“趙昱,你醉了。”




“沒有。”趙昱否認:“我有話和你說。”




“好吧。”李蘅聽他說話都有了醉意,但懶得同一個醉鬼爭執:“那你要和我說什麼?說吧。”




她擰過身子望著他,等他說話。




“我先送你進去。”趙昱當先往門口去了。




李蘅只得跟了上去。




進了春山院,李蘅推開了門。




她帶著春妍離家,院子裡沒有別人,也就無人點燈,屋子裡黑漆漆的。




“你先站著別動,我去點……”李蘅轉頭囑咐趙昱。




趙昱醉醺醺的,可別磕著摔著了。




可話未說完,趙昱的胸膛便貼到她身後,緊接著就是關門的聲音。李蘅尚未反應過來,腰肢便被鎖住了。趙昱反手攬過她纖細的腰,帶著她身子輕盈的一轉——兩人便調了個個兒。




李蘅背靠著門,被他罩在懷中,黑暗中什麼也看不見,只聞到趙昱身上的酒氣和雪松的淡香,耳邊有他的呼吸和心跳。




“趙昱你……唔……”




李蘅才開口,趙昱滾燙的唇便貼了上來,將她餘下的話堵了回去。漫天的酒氣和雪松的香氣長驅直入,猶如疾風驟雨一般,強勢地裹挾著、掠奪著她獨有的香甜。




從撞見李蘅和沈肆親近的那一刻開始,他等這一刻已經大半日了!即使吃了不少酒,也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