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方物 作品

第 52 章 第52回





李蘅手遲疑著伸出去,又縮了回來,招呼道:“春妍。”




這兩人真的是……罷了,她一個也不得罪。




被擠在外面的春妍聽到她招呼,連忙上前伸出手:“姑娘。”




李蘅就著她的手下了馬車。




廣陽王沈仁甫正在門口迎客,將三人的情形都看在眼中。




他走上前去,笑著對沈肆道:“你這孩子,真是愈發懂事。還親自將武安侯夫婦一起接來了,甚好,甚好。”




沈肆輕嗤了一聲,沒有理會他。




沈仁甫也不在意,笑起來與趙昱見禮:“侯爺,侯夫人。”




沈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居然妄想和趙昱爭李蘅?他能是趙昱的對手?




就算是搶過來,李蘅背後只有一個沒落的梁國公府,又有什麼用?




沈肆作為他的兒子,自然該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姑娘,壯大他廣陽王府的勢力。




“王爺。”趙昱回了一禮。




李蘅也跟著一福。




“快請進。”廣陽王頗為客氣,招呼了一下門口的人繼續迎接客人,便當先引路帶著趙昱和李蘅進了廣陽王府。




李蘅是頭一次到廣陽王府來,跟




在趙昱身側,不動聲色的左右打量著。




廣陽王府佔地不小,裡頭不值得,一步一景。當初,廣陽王也是和他父親一起去打仗,回來得了封賞,但也沒有封王。




大夏很少有異姓王,如今,沈仁甫是唯一一個。




沈仁甫之所以能封王,是因為他識趣。他後面又領著幾l十萬大軍,去西地打了一次仗,回來就交了兵權,陛下一高興便給他封了王。




說是王,其實也就是幹吃俸祿,沒多大實權。但這樣,沈仁甫就安全了。




要說起來,興國公也是和父親一起打仗的,倒是沒有廣陽王這樣風光。




廣陽王府此番是大擺宴席,請得人不少。正廳裡外,賓客已經來了許多。




另一側的花廳,門口三三兩兩站著幾l個女眷,正談笑風生。




似乎有人說了一句什麼,那些人的目光忽然都朝著李蘅的方向投了過來。




李蘅也朝那邊望去。




自從她和趙昱提出和離,搬回梁國公府之後,但凡她出現在人多的地方,總會招來諸多的目光打量。




她並不是很在意別人對她的看法,只掃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趙昱就在她身側,自然也留意到了那些人異樣的目光。




廣陽王站住腳,笑著道:“我正有一些事,想問問武安侯。不如武安侯隨我去書房?”




趙昱微微頷首,但並未即刻和他前去書房,而是轉過身看向李蘅。




李蘅被他看著,不由垂下眸子。趙昱什麼意思?是怪她在馬車上兇他了?還要說她兩句再走?




他敢!




他要是當眾說她,她可要不客氣了。




她如今可不是從前的軟柿子。正胡思亂想間,趙昱一雙大手忽然落在了她肩上。




李蘅抬眸看他,烏溜溜的眸子裡滿是詫異。




趙昱默然不語,耳根微微紅了,替她妥善的整理好衣領,低聲囑咐她:“在這邊,別亂跑。”




他是第一次,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表現出和李蘅的親近。




這是他為了保護李蘅,能做到的極致了。




子舒在一旁看得,眼淚都快落下來了。他懂侯爺的意思。侯爺想保護侯夫人,不讓侯夫人被流言蜚語所困頓。




畢竟,從侯夫人離開武安侯府之後,外面便一直流傳著各種各樣的流言。侯爺少言寡語,也不會說什麼甜言蜜語,只會用行動保護侯夫人。




對於侯爺這樣古板保守的人來說,能當眾和侯夫人這樣親密,已經是十分難得了。




周圍那群人也都看得愣住了,原本有些喧譁的場景一下安靜下來。




人人都道趙昱冷漠矜貴,不解風情。誰知道趙昱還有這樣體貼的一面?




而且,不都說李蘅和趙昱這一對夫婦決裂了嗎?李蘅都已經搬出武安侯府,回到梁國公府去住了。外面還說,兩個人和離書都去衙門過了明路了。




要真是這樣,以趙昱的品行,不可能還和前妻這樣親近。




武安侯夫婦和離的謠言,這就算是不攻自破了。()




李蘅驚詫地望著趙昱的背影,蹙眉怔了片刻,才明白趙昱的用意,他是為了讓那些圍觀之人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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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與此同時,趙昱也等於向所有人宣告了他們還是夫妻。




罷了,他們本來也沒有和離。




李蘅不太在意自己在別人口中是什麼樣子,趙昱走後,她站了片刻,便徑直朝著花廳方向走過去。




“不知道雅箐今日來不來?”她口中小聲和春妍說著話,足下緩步往前走。




她髮髻高挽,一雙漂亮的桃花眸顧盼生輝,昳麗的臉更如畫中仙一般嬌美。身上穿著石綠萬字紋對襟錦褂,底下配著十樣錦粉織繡緞裙,色彩比對鮮明,更顯明豔迫人。加之腰肢纖細,走起路來搖曳生姿,嬌豔惑人。




雖是惑人的長相,卻一點也不豔俗輕浮,舉手投足貴氣不凡,令人不敢有絲毫小覷。




一旁圍觀之人,不由都看得痴了,男子們難免被她容色吸引,卻不敢生出褻瀆之心。




女子們也忍不住看她,心裡生出羨慕、嫉妒等不同的心思來。




“奴婢方才仔細找了。”春妍緊跟著李蘅,口中回她:“沒看到長公主的身影。”




“我有好幾l日沒見她了。”李蘅步伐不緊不慢:“要不然,等散了席我們去看看她。”




“奴婢都聽姑娘安排。”春妍笑著點頭。




主僕二人旁若無人的進花廳去了,壓根沒有理會旁邊那些神色各異的大家夫人和大家小姐。




那裡面,不乏有從前她在興國公府和她交好相熟的人。但在她身份迴歸梁國公之女後,除了劉雅箐,那些人無一例外的棄她而去。




她有時候挺感激林撫成的,不僅替她找回了原本的身份,還幫她認清了這些人的真面目。




李蘅從容不迫地進了花廳。




她一進花廳的門,外面那些人便不約而同的簇擁到了一起,議論紛紛。




“她和在武安侯府時,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什麼變了一個人?她是去了武安侯府,才裝作溫柔賢淑的樣子,她從前什麼樣子,咱們還不知道嗎?”




“她現在算是恢復本來面目了,但氣勢好像更唬人了。我就奇怪,武安侯不是應該最不喜歡她這種沒規沒矩的女子了,怎麼還跟她和好了?”




眾人紛紛說出心中的疑惑,又猜測著這其中的緣由,花廳門口一時真是好不熱鬧。




李蘅自然不會理會那些事,她進了花廳,環顧了四周一圈,再次肯定了廣陽王府的奢華。




“這位,就是武安侯夫人吧?”




一箇中年婦人迎了上來,穿戴華貴,面色和善,面帶笑意,言行舉止之間很有大家夫人風範。




“王妃娘娘。”




李蘅曾在宮中見過廣陽王妃,認得她的長相,含笑朝她一福。




“都說武安侯夫人生得絕色好貌,之前穿著保守,我遠遠看著只覺得是個美麗的女子。




()”廣陽王妃親熱地挽住她手臂:“今日這一身妝扮,真是叫我眼前一亮。”




“王妃娘娘過獎了。”李蘅垂眸笑了笑,將手臂從他手中抽了回來。




她不太喜歡和不熟悉的人親近,這廣陽王妃熱情到讓她有些不適應。




“王爺說,侯夫人救了我們肆兒,那我一定好生招待。”廣陽王妃說著,神色有些黯淡:“我是個沒福氣的,膝下兩個孩子都不在了,如今沈肆就是我的親兒子。你幫了沈肆,就是幫了我,我心裡對你真是感激不盡。”




她說著笑看李蘅,眸色和煦,整個人十分溫和,好似方才所言,都是肺腑之言。




實則,她在打量著李蘅。




她小兒子的死,和李蘅脫不開關係。




若不是李蘅,趙昱怎會抓住她小兒子?




若她小兒子沒有被抓住,沒有被捆起來,沒有被扔在那個角落坐以待斃,又怎麼會發生那樣的悲劇?




正如廣陽王所言,他們拿趙昱沒有辦法,那就讓李蘅來抵命。




所以當廣陽王提出讓她幫忙,除掉李蘅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她要為自己的兒子報仇。




李蘅笑著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她雖然不知沈肆這些年過的什麼樣的生活,但也從沈肆的隻言片語中聽出,他過得十分不好。而沈肆之所以遭遇那些不幸,其源頭之一便是眼前這位廣陽王妃了。




她深知廣陽王妃只是面上和善,其實心如蛇蠍。不值得深交,所以也不打算與她多聊。




“來,侯夫人的位置在這裡。”廣陽王妃笑著將李蘅領到坐席處,伸手示意:“快請落座。”




“多謝王妃娘娘。”李蘅謝過之後,提起裙襬坐了下去。




這會兒,眾人還都沒有落座,菜式並沒有端上來。她面前的小几l上只有一碟瓜子,一碟點心和一碟切好的瓜果。




“上茶。”廣陽王妃吩咐。




婢女很快端了茶上來,雙手捧給李蘅。




李蘅正要接過,廣陽王妃卻先伸了手:“我來吧。”




那婢女只用指尖捏著茶盞,不察她從側邊伸手,來不及反應,那茶盞便被廣陽王妃的指尖戳到。




婢女驚呼一聲,手裡的茶盞直朝著李蘅面前落了下去。




李蘅下意識往邊上一閃,那茶盞正落在她裙襬上,一時茶水四濺,那茶盞倒是結實,竟然沒有摔碎,落在地上咕嚕嚕滾了老遠。




“怎麼做事的你?”廣陽王妃頓時厲聲呵斥:“傷了貴客,我要了你的小命!”




“奴婢該死……”那婢女嚇得“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連連磕頭:“求王妃娘娘饒命,奴婢不是故意的,求王妃娘娘饒命……”




廣陽王妃又呵斥:“閉嘴,聒噪!”




那婢女嚇得連忙閉嘴,頭伏在地上,不敢出聲默默流著眼淚。




廣陽王妃拿眼神瞟著李蘅。




這婢女,是她貼身的婢女。為了顯出對李蘅的重視,才讓這婢




女捧茶上來。




一般遇見這樣的情形,尋常的女眷都會開口,說婢女不是故意的,不必苛責,也就將這件事情揭過去了。




卻不想李蘅與常人不同,只是和她那個叫春妍的婢女一起整理著裙襬上的茶葉,看都不看她那跪地求饒的婢女。




李蘅蹙眉,手裡整理著裙襬,腦海中卻回想著方才那一幕。




她一時不能確定,廣陽王妃到底是不是故意將那個茶盞推落的,但心中已經生出了幾l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