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方物 作品

第 56 章 第56回





趙昱也喝了一盞水,回身便看到她像只鵪鶉似的,窩在床裡側的被子裡,只露出半顆腦袋和一頭濃密的髮絲。




他熄了蠟燭,重新上了床。




李蘅已然徹底醒了,哪裡還睡得著?她察覺床上的動靜,知道趙昱上床了。




趙昱平躺著,闔上眸子。




黑暗中,兩人半晌都沒有說話。




李蘅忍不住翻了個身,最後還是坐起身:“不行,我要沐浴。”




今日在西洲館吃酒划拳,玩得開懷,是出了汗的。醉酒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麼,這會兒醒了,感覺身上黏黏糊糊,處處都不舒坦。




趙昱聞言也不曾多問,再次下床給她點了蠟燭。




李蘅叫春妍打了熱水進來,跟春妍一起進了湢室。




她盤算著等她沐浴出來,趙昱應當就睡著了吧?到時候她一覺睡到晌午,趙昱要早起去早朝,就沒機會說她了。




她故意磨磨蹭蹭沐了浴回來,聽幔帳裡沒有動靜,趙昱應當是睡著了。




“姑娘,您上床。奴婢熄蠟。”




春妍站在桌邊,回頭看她。




“好。”李蘅應了一聲,挑開幔帳。




趙昱側躺著,面向外,雙眸緊闔著,看著像是睡著了。




李蘅輕手輕腳地上了床,從趙昱身上跨過去,鑽進了自己的被子裡。




春妍等了片刻,熄了蠟燭。




李蘅聽到她關門的聲音,接著是步伐聲逐漸遠去,一切歸於寧靜。




李蘅睜著眼睛,看著上方,床幔內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耳邊只聽到趙昱均勻的呼吸聲。




她覺已經睡過去了,閉上眼睛也睡不著,但也不想吵著趙昱。可越提醒自己別發出動靜,就越想動一動。




好像不動就渾身哪哪都難受似的。




罷了,聽趙昱睡得很熟了,應該不怕這點小小的動靜?她便不忍了,時不時便要動一下。




“睡不著?”




黑暗中,趙昱忽然出聲。




他聲音低低的,在小小的空間裡聽來,沒有平日的淡漠凜冽,反而好似含了幾分溫柔。




“吵醒你了?”李蘅知道他覺輕。




從前在武安侯府時也是,她起夜都要小心翼翼的,但是他每次還是會被吵醒。




“我沒有睡著。”趙昱頓了片刻:“今日你……”




“趙昱。”李蘅打斷他的話,手朝他伸了過去,探進被子捉著他寢衣,嬌嬌地道:“你轉過來,我有話和你說。”




趙昱肯定是要問她去西洲館的事了。




救命!




她不想面對。




若是最初離開武安侯府時,她可以和趙昱說“我早說了要和離,你自己不肯”。




可今時不同往日。




如今她有求於趙昱,不逼到那種地步,她不想和趙昱翻臉。




“做什麼?”趙昱話還未問出口,便被她打斷了,不禁詢問。




“你先轉過來嘛。”李蘅軟軟地撒嬌。她觀察過了,趙昱好像是吃這一套的。




小小的空間裡安靜的片刻。




李蘅便察覺到趙昱動了。




她踢開被子,拉開了趙昱的被子,鑽了進去。




趙昱才轉過來面向她,便察覺到她在掀他被子。




他腦中還在猶豫,手卻不由自主地拿開了,任由李蘅鑽到了他懷中。




他僵著身子未動。




“你這樣。”李蘅拉過他手臂,放在自己脖頸下,輕聲軟語地問他:“摟著我不會嗎?”




因為看不見彼此,她比平日更大膽一些。




趙昱不說話,另一隻手落在她細細的腰上,隨後收緊,將她緊緊擁在自己懷中。她軟軟的,香香的,還是晚香玉的香氣。




他一時有些失神,李蘅在懷中,他心底好像生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




“趙昱。”




李蘅嬌聲喚他。




“嗯。”趙昱應她。




李蘅探出雙手,摸索著捧住他的臉,腳蹬在他腿上,身子往上探,湊過去想親吻他。




但卻因為看不見,唇瓣貼在了他下巴上。




趙昱呼吸一重,低頭準確地噙住了她的唇瓣。




他太輕車熟路了,他很想她,也因為今天的事在他心裡埋下了不滿,他用了極大的力氣,霸道蠻橫地吻她。




他勾著她舌尖,將她強行帶到他這邊,激烈地汲取著她的香甜。




李蘅起初還能勉強招架,但只不過片刻便潰不成軍。眼下唇舌都不是自己的,只能發出輕哼聲。想要反抗卻又遠遠不是趙昱的敵手。




她快要窒息了,舌根都叫他吮得發痛,捏著拳頭捶他胸膛。




趙昱察覺到她的不濟,這才放鬆了一些,親吻變得溫柔起來。




李蘅這才得以呼吸。




趙昱鬆開她,呼吸沉重,一時卻沒有別的動作。




李蘅揪住他衣襟,順著摸過去,兩手解他的紐袢,唇瓣又往他那處湊過去。




趙昱心跳激烈極了,抬手捧著她臉,吻在她額頭上、眼睛上、臉頰處……又緩緩到她耳畔。




耳垂處的溫熱氣息讓李蘅抑制不住顫了顫,嚶嚀出聲。




趙昱吻到她下巴處往下。




李蘅纖細的脖頸勾起,趙昱貼在她頸窩處,身上寢衣已然半掛在身上。




他忽然停住了動作,滾燙的臉埋在李蘅頸窩處一動不動,只有粗重的呼吸。




李蘅動了動,哼了一聲催促他。




“不行,蘅兒。()”趙昱重新抬起頭,雙手捧著她的臉,在她額頭處親了親:你身子要好好養著,等一個月之後,太醫診過了才可以。☉()☉[()”




李蘅本就傷了身子,不易有孕。倘若再不遵醫囑,只怕會更雪上加霜。




“嗚……趙承晢……”




李蘅嗓音軟甜,像是糖做成的小鉤子,勾住了人的心,叫人恨不得將一切都獻給他。




趙昱呼吸一促,還是壓制住了心底的慾望:“蘅兒乖,身子要緊。”




他說著便放開李蘅,攏好寢衣側身在李蘅身邊躺下。




李蘅已然興起,卻是不願意就此罷休的。




她翻身面對著趙昱,手揪著他衣裳,哼哼唧唧撒嬌:“我要……”




這兩個字從她喉嚨間哼出來,隱隱帶著哭腔,像小奶貓的嗚咽,任誰聽了都忍不住要憐惜她。




趙昱呼吸和心跳都急促極了。




李蘅仍然糾纏著他:“唔……要嘛……”




她又湊過去吻他。




趙昱招架不住,又與她吻在一起。




同房肯定是不可以的,李蘅身子遭不住。他思索著從那些冊子裡看到的東西。




李蘅渾身猛地一震。




她看過無數次趙昱的手。




趙昱的手冷白修長,骨節分明,能瞧見淡淡的青筋。習武之人,指腹有一層薄薄的繭。




趙昱手很有力。




她見過這雙手彎弓舞劍,見過這雙手持著長槍。




趙昱的手很漂亮。




她見過這雙手握筆,見過這雙手勾起指尖點在堪輿圖上。




趙昱的手能文能武,指點天下,在朝堂之上翻覆,在馬背之上握韁。




她從未想過,這雙手能這麼溫柔地為她做這樣的事。




李蘅嚶嚶哭了好幾回。




()“不來了,我要睡了……”




她受不住了。




“睡吧。”趙昱輕輕吻了吻她額頭。




李蘅窩在他懷中,選了個舒坦姿勢,心滿意足地闔上了眸子。




趙昱擁著她心思難安,只有他自己知道,眼下他有多煎熬。




待李蘅熟睡之後,他悄悄下了床,到軒窗前站了好一會兒,身上的熱血才算是涼下來。




等他重新回到床上時,天也快亮了。




李蘅一覺睡到晌午時分。




她伸了個懶腰,正要張口喊春妍進來,忽然察覺身側有人。




她不由轉臉看過去。




趙昱衣冠整齊,靠在床頭闌干上,手中捧著一冊書。聽到動靜,他也轉頭向李蘅看去。




“醒了?”




他一開口,又是平日端肅矜貴的模樣了。彷彿昨夜和李蘅之人迷亂不是他。




“嗯。”李蘅眨了眨漆黑的眸子,壓下心虛:“你,今日不早朝嗎?”




怎麼回事?




是她醒得太早了,趙昱還沒動身去宮裡嗎?




她忍不住看窗外,外面明明已經天光大亮了。




難道,趙昱今日特意沒有去早朝,就等著她醒了和她算賬?




她目光又轉了回去,想瞧瞧趙昱的臉色。




卻見趙昱眸色澹清,直將她望著。




李蘅心虛地轉開了目光。




“我早朝回來了。”趙昱將手裡的書放到一側,轉過身正面對著她:“你坐起來,我們好好談談。”




“談什麼?”李蘅披散著髮絲,有些不情願地坐起身來。




她逃避著趙昱的目光,知道趙昱這是要和她算賬了。




但她也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她就是去玩一玩,陪劉雅箐放鬆一下,怎麼了?




“你以後,不許去那種亂糟糟的地方玩了。”趙昱正色望著她。




李蘅皺起臉道:“我又沒有總去,而且我有分寸,沒有胡來。我只是去玩一玩,怎麼了?”




她是隔了好久才去了一次的。




之前她在興國公府時,三天兩頭就去。她腦子很清醒的,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她心裡自然有桿秤。




“不是‘沒總去’,而是一次都不許去。你有什麼分寸?”趙昱皺眉,板著臉道:“你昨日醉成那樣,倘若我不去,你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能發生什麼事?”李蘅噘起唇瓣,有些不滿地道:“你以為我會做什麼?不是還有春妍在嗎?雅箐也帶了許多人,還能發生什麼事?”




趙昱這話說的是什麼意思?懷疑她是很隨便的人,會留在西洲館跟那些小倌兒過夜嗎?




“你說呢?”趙昱見她油鹽不進,語氣頓時也不大好了。




“我說什麼?”李蘅聽他質問自己,不由心生惱怒:“你想聽什麼?行,行,我說給你聽。




趙昱,一切就是你想的那樣,昨日你要是不去,我就跟那些小倌一起過夜了……”




“李蘅!”趙昱氣怒地打斷她的話:“你聽聽你在說什麼?”




“你不就想聽這個嗎?現在滿意了?”李蘅寸步不讓。




趙昱直氣得雙眸泛紅:“李蘅,你是一定要這樣?”




“你別叫我!”李蘅徹底惱了,仰起臉朝他兇道:“趙昱,我討厭你這樣管我。我早和你說了,我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你的所有物,你憑什麼限制我能去哪裡,不能去哪裡?




我只是去玩一玩怎麼了?又沒做什麼過分的事。




憑什麼只有你們男兒可以光明正大地去吃花酒,到處風流。而我們女兒家,只是去尋點樂子,看個舞蹈、吃點酒都不可以?這些破規矩,到底是誰定的!”




她說到氣惱之處,抓起枕頭狠狠地砸在床上,烏眸圓睜瞪著趙昱,瑩白的臉氣得鍍上了一層粉,像只炸毛的小貓,隨手要撓趙昱一爪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