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方物 作品

第 63 章 第63回





“也沒什麼。”徐皇后笑了笑道:“本宮從小時候就喜歡孩子,可惜本宮是個沒福氣的,到現在也沒能為陛下誕下個一男半女。你既有個兒子,不如叫你那妾室將孩子帶到宮裡來,給我也抱一抱,沾沾喜氣,看看能不能讓本宮早日懷上龍胎。”




她心下鬆了鬆,終於將元宸帝教她的話原原本本說出來了。




元宸帝喜怒無常,上一刻或許還好好的,下一刻便要翻臉拔劍殺人。




她是皇后,自然不用擔心生死之事,但也不免提心吊膽。




“妾室卑賤不可示人,庶子更不能玷汙了娘娘的鳳體,娘娘還是收了此心吧。”趙昱掃了元宸帝一眼,不動聲色地拒絕了。




元宸帝臉色沉了下去。




徐皇后聞言,忙道:“武安侯說的哪裡話,既是武安侯的孩子,那便是嬌貴的,本宮抱一抱正好叫玷汙了本宮呢?”




“此事恕難從命。”趙昱起身行禮:“陛下若無其他的事,臣吏部衙門還有許多公務不曾處置,便先告辭了。”




他說罷了,轉身便要走。




“趙昱,你給我站住!”元宸帝見狀頓時急了,抬手喊他。




趙昱回頭:“陛下還有吩咐?”




“你先回來。”元宸帝指了指官帽椅:“坐這兒。”




趙昱轉身走回去,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陛下請吩咐。”




“皇后,你來說。”元宸帝轉頭朝徐皇后說了一句。




“是。”徐皇后點頭應了。




她看著趙昱,醞釀了片刻道:“武安侯,你那妾室和孩子的身份,陛下都已經告訴本宮了,事情的緣由,本宮皆已盡數知曉。”




她想到元宸帝所說的那些事,到這會兒心中還是震驚的,胃中甚至有些翻騰。




但她能說什麼?元宸帝是皇帝,想如何便如何。便是趙昱,也就只能將這兩人隔開,這也沒能阻止那佟黛娘孩子生下來。




這個孩子……




“不知皇后娘娘有何高見?”趙昱徑直望著徐皇后的眼睛問。




()徐皇后叫他看得不自在,頓了片刻才道:“陛下膝下子嗣單薄,本宮想將那孩子接到宮中來,養在本宮身邊,平日承歡陛下膝下,也算是一樂。”




這是元宸帝吩咐她做的。




她自然心甘情願。她早在元宸帝尚未登基之前,便嫁給了他。到如今這麼久了,膝下也沒個孩子。




雖說她是皇后,可沒有子嗣她總是會覺得不安。眼下,天上掉下個兒子來,她為何不要?




至於佟黛娘,那自然是要除掉的,去母留子,那個子才能真正地將她當成親孃一般看待。




“接到宮中來?”趙昱問:“不知以什麼身份?”




徐皇后道:“民間不是有無法生養,便先抱養一個孩子,之後便會生出自己的孩子嗎?本宮可以對外宣稱,這是從皇族中過繼而來的,是為了讓後宮之人能有子嗣,才如此做。”




“皇后娘娘只要孩子?”趙昱又問。




“怎麼會呢。”徐皇后打量了一眼元宸帝的臉色:“至於孩子的娘,就另外換一個身份。到春日裡要選秀了,恰好到宮中來,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留下侍奉陛下了。”




話是這樣說,孩子她肯定是要的,佟黛娘爺肯定是不能進宮的。




元宸帝是昨夜和她說起此事時,她到這會兒心裡都是震驚的。




不過,她若是早知道有這個孩子的存在,她早便將佟黛娘除去,把那孩子接到身邊當親生的一般養大了。




可惜,如今都快要二歲了,已經開始認人了,進到宮中不免要哭鬧幾日,想想便覺得頭疼。




“陛下倒是好計謀。”趙昱眸色清明,注視著元宸帝。




元宸帝細長的眼睛眯起幾許精明的光芒:“武安侯還不願?”




“佟黛娘是何身份,陛下心知肚明,陛下乃一國之君,當為萬民表率,做事應當二思而後行。也免得在史書之上留下惡名。”趙昱起身道:“皇后娘娘,身為一國之母,有輔佐陛下之職,而非一味地縱容討好陛下,任由他為所欲為。臣告退。”




他說罷轉身闊步去了。




徐皇后提議時,他是有一瞬動搖的。




李蘅惱怒時,總說他養著佟黛娘之事,他亦不想如此。但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元宸帝做下錯事。




元宸帝怒哼一聲,一下砸了龍案上的茶壺:“朕是九五之尊,他竟還這樣管著朕!朕這個法子,有什麼行不通的地方嗎!皇后,你說!”




他暴怒,細長的雙目泛紅,眼底有著點點殺意。




“陛下,陛下的主意極好,是武安侯……”徐皇后知道這個時候一定要順著他的話說。




但她後半句“武安侯不識抬舉”還未說出口,便被元宸帝一把掐住了脖子。




“既然是這麼好的,他為什麼,為什麼不照著朕說的做?他是不是把自己當成皇帝了?可以不聽朕的命令?該死,你該死!”




元宸帝目露兇光,手中力氣加重,死死掐著徐皇后的脖子。




徐皇后臉色漲得通紅,胸口快要




炸裂了(),拼命掙扎。




陛下⒔()_[((),陛下息怒……”




德公公連忙上前去勸解。




元宸帝這才鬆開手,看著徐皇后喘息著。




徐皇后癱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眼底都是驚恐。




元宸帝這個瘋子!瘋子!




元宸帝眼底的殺意逐漸褪去,細長的眉眼恢復了平日的模樣。




“一時失控,叫皇后受驚了。”




他像個沒事的人一般,走回龍案前坐下。




“陛下言重了。”徐皇后劫後餘生,顧不得四肢無力,連忙勉強支撐著起身行禮。




“下去吧。”元宸帝擺了擺手。




“臣妾告退。”徐皇后鬆了口氣。




她正低頭往外退。




“皇后。”元宸帝忽然又叫住她。




徐皇后抬起頭來,眼中驚疑不定,不知他又要做什麼。




“你知道了朕的秘密,守好你的嘴。”元宸帝抬起一根手指,在自己唇瓣上點了點。




“臣妾一定謹記,絕不會與任何人提起。”徐皇后連忙許諾。




元宸帝揮揮手,驅趕蒼蠅一般讓她退下了。









梁國公府。




李蘅正在存酒的庫房裡,將之前存下的好酒取出來,想選幾壇上好的,帶給鄒祥安。




“姑娘,您怎麼把最好的酒都翻出來了?您不是說,那些留著以後送禮用嗎?”春妍在一旁接接拿拿,不由好奇地問。




“既然有求於人,便該投其所好。”李蘅一邊搬著酒罈子,一邊回她。




傳甲說明日有空,明日清晨她和傳甲去鄒家。那鄒祥安嗜酒如命,她不能像上次一樣,空著兩隻手去。帶幾壇的酒,鄒祥安或許態度就不同了。




她本就是開酒坊的,酒這東西對她來說倒是不稀奇,她只是猶豫,該帶哪一種酒合適。




“還是姑娘聰明,奴婢就沒想到這一層。”春妍笑嘻嘻地接過酒罈放在身後的地上。




李蘅看著那些酒罈子,思索著道:“就是不知道鄒祥安是喜歡口味濃一些的,還是淡一些?或許,兩種各帶幾壇?”




主僕二人正商量之間,芳娘急匆匆地跑進來了。




“姑娘,門口來了一個婦人,抱著一個孩子,自稱是您的朋友,說有十萬火急的事情要尋您。”




“帶著孩子的婦人?”李蘅迷惘:“誰呀?她可曾自報家門?”




“沒有,門房說那婦人樣貌不錯,看起來是真的挺著急的,像是家中出了什麼大事。”




芳娘才跟著春妍學當差,直到這個時候應該儘量將自己所聽到的話,複述給李蘅聽。




“我還真想不起來是誰。”李蘅將鬢邊落下的碎髮別到耳後:“先讓她到正廳去等著吧,我等會兒就來。”




她吩咐了芳娘一句。




芳娘應了一聲,快步去了。




春妍好奇道:“姑娘,帶著孩子的婦人,長得還不錯,您好像沒有這樣的朋友,並




()且這些日子府上也沒有這樣的親戚。”




她家姑娘,就益陽長公主這麼一個朋友,其他哪裡還有朋友了?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李蘅倒是沒有多好奇,指了指地上的酒:“把這二壇,還有這邊的四壇,全都拿出去,這個也拿一罈吧,湊個雙數。晚些時候去集市上買些東西,到時候一起拿過去,看著也好看些。”




她一邊說一邊走出了庫房。




李蘅帶著春妍,走進正廳。




春妍正好奇張望時,正廳裡背對著二人的女子忽然轉過身來,懷中抱著孩子,正是佟黛娘。




佟黛娘聽聞動靜,回頭看到李蘅,“撲通”一聲便跪了下來。




“侯夫人,救命,有人要殺奴婢……”




她抱著孩子,渾身瑟瑟發抖,髮髻衣衫都是凌亂的,像是才劇烈奔跑過,額頭上還有汗珠。




“怎麼是你?”




李蘅警惕地往後退了一步。




這佟黛娘,當初第一次見面,就將脖頸處全都掐紅了,好讓她誤會是趙昱親的。




這事兒,她記得清楚著呢。




後面,她忙著和離的事,和佟黛娘沒有什麼交集。佟黛娘雖然很不喜她,但到最後,也沒再找過她什麼茬。李蘅可不認為佟黛娘是不想找茬,佟黛娘只是沒找到機會罷了。




李蘅除了有時候和趙昱吵架,想起來提佟黛娘一嘴,也是為了讓趙昱閉嘴。




她平日是不會想起佟黛娘來的。芳娘稟報說,一個婦人帶著孩子,她還真沒想起來是佟黛娘。




“奴婢真的是走投無路了,只能來求侯夫人,求求您了侯夫人,奴婢可以把孩子放在您這兒,向您保證,奴婢絕對沒有害您心思,只想活著和孩子在一起而已……”




她焦急且迫切,將手裡的孩子往外送,卻又一臉的不捨。




李蘅可不會輕易相信她:“據我所知,你是趙昱朋友的外室,你有事應該找趙昱去,我和他已經沒關係了,你找我做什麼?”




幾個月不見,佟黛娘長腦子了?這哭的神色、語氣都拿捏得恰到好處,看著還挺可憐的。




不過她可不會上佟黛孃的當。




“侯爺現在巴不得奴婢早點死了……”佟黛娘心一橫,哭著道:“奴婢和侯夫人說實話吧,這個孩子……這個孩子其實他是皇子。”




她想活下去,想和孩子在一起。她只認識趙昱和李蘅,還有一個黃素芬。




趙昱不幫她,黃素芬自身難保,她能求的唯有一個李蘅。




那日,李蘅在集市上救芳娘,她當時也在圍觀眾人之中,由此知曉,李蘅是個心地善良的。




今日遭遇刺殺,險些喪命,她第一個想到的人便是李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