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方物 作品

第 88 章 第88回

“伯父,弟弟,你們也隨我來。”沈肆笑著招呼李忂和李傳甲。




“我去一下。”李忂同趙昱說了一聲,幾人一併去了。




到了外頭,沈肆招呼了一聲。




立刻有人押著一人上前來。




“沈肆,你敢這樣對我!我是你爹,你大逆不道,天打五雷轟!”




沈仁甫掙扎著,對沈肆破口大罵。




他心中當真是後悔極了。早知當初就算是絕後,也不接沈肆這個狼崽子回來。




如今,他妻子已然去了,院中妾室也是死的死散的散。偌大一個家,竟只剩下他一人。




這些都是拜沈肆所賜!




“別說這些無用的廢話,這都是你欠我孃的。”沈肆手搭在他脖頸上,一把將他拉上前,抬腳踢在他膝彎處。




沈仁甫被反綁著雙手,一個站不穩,被他踢得“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他還未來得及抬頭,便聽上方有人問道:“你可認得我?”




沈仁甫聽到這聲音,不由渾身顫抖,一時不敢抬頭。




當初在邊關,日夜相伴,李忂曾救過他的命。李忂的聲音,他再熟悉不過。




李忂竟然真的活著回來了!




李忂注視著沈仁甫窩囊的樣子,心緒一時複雜極了。沈仁甫是他們幾人裡年紀最小也最膽小的。




林樹蓬幾人的背叛,或許有跡可循,他們都有不同程度的野心。唯獨沈仁甫,出乎他的意料。




“伯父。”沈肆眼神落在沈仁甫身上:“我已查清他們當年對您所做的事。楊喬良業已被我手下不小心誅殺。眼下,我將沈仁甫交給您。我與他,沒有任何干系。”




他看著沈仁甫,琥珀色的眸子裡有戾氣,有痛快,唯獨沒有釋然。




即便是弄死了沈仁甫一家,替母親報了仇,母親也不會再活過來了。




而當年,母親大腹便便死在他面前那一幕,鐫刻在他記憶裡,永遠不會消散。




他沒有權利替死去的母親原諒任何人。




“大將軍……”沈仁甫哆嗦著為自己辯解:“當初,當初我不想那樣對您的……是,是我恰好撞見了林樹蓬他們,要對您動手。他們怕我洩密,威脅我跟著一起去,否則就要殺了我。我,我也是沒有辦法……您也知道,當初我對您動手,是被他們脅迫的……”




“說這麼多,你不還是對我爹動手了?”李蘅挑眉瞪了他一眼,轉而朝著李忂道:“爹,因為他們,您吃了這麼多年的苦。祖母老而無所依,傳甲自幼受人欺凌,您可不能心慈手軟。”




她回到梁國公府之後,也因為沒有人撐,而受了不少委屈。




如果有父親在,她在武安侯府那三年,韓氏說什麼也沒膽量那麼對付她。




沈仁甫就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之一。她看父親好像有些下不了手的意思,當即出言相勸。




李忂嘆了口氣,終究不忍心對沈仁甫動手,揮揮手道:“給他一盅酒吧。”




這“酒”自然是毒酒。




他自來仁義,卻也知道自己當初將沈仁甫視若親兄弟,是看錯了人。這樣的人,不值得原諒。




“大將軍,您饒了我吧……”沈仁甫驚恐且悽慘地哀求。




李忂轉開目光不看他,心中各樣滋味都有,最後化作一聲嘆息。









臥室。




子舒上前:“主子,屬下給您看看傷口。”




“你先去準備東西來。”趙昱吩咐他。




子舒應聲去預備了一應東西,再次進了臥室。




他放下東西,卻見自家主子正看著窗口處,不知在想什麼。




“主子。”




子舒挽起袖子,去解他的衣帶。




趙昱回過神來,抬手擋了一下:“你去叫夫人來。”




子舒聞言愣了愣,點頭道:“屬下這就去。”




他有些想笑,大概明白,主子這是吃醋了,不放心夫人和沈肆在一起。




他出了門,遠遠地招呼李蘅:“夫人。”




李蘅正和沈肆幾人說話,聞聲回頭:“子舒,怎麼了?”




“屬下要給主子縫合傷口。”子舒道:“想請夫人來幫幫忙。”




其實,他一個人就可以獨立完成,沒什麼需要幫忙的。但為了自家主子的面子,他特意找了這麼一個藉口。




“好。”李蘅應了一聲,回頭朝沈肆幾人點點頭:“我先去了。”




她快步進了臥室。




趙昱見她進來了,擰著的眉頭才鬆開了。




“夫人,您先給主子解了衣裳。”子舒俯身去取東西。




這樣的活計,自然交給夫人去做。




李蘅到床邊,伸手解趙昱的衣帶。




趙昱配合地側過身子,抬眸看她。




“感覺怎麼樣?”李蘅關切地問。




“還好。”趙昱低聲回她。




子舒拿了針遞給李蘅:“勞煩夫人過個火。”




李蘅點了蠟燭,將針放在火尖上過了一遍,遞還給子舒。




眼看著子舒要動手,她不由緊張,想著針尖扎入趙昱的皮肉,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侯爺,忍著點。”




子舒也於心不忍,可沒有辦法。




他上前動手。




李蘅看都不敢看,攥著雙手站在一旁。




趙昱額角處青筋暴起,突突直跳,光潔的額頭沁出了密密的汗珠。




李蘅捏著帕子給他擦汗,烏眸裡滿是不忍。




趙昱看她不好受,遂開口問她:“岳父可曾說,馮殿香怎麼安排的?”




“我剛才正問呢。”李蘅聽他問話,頓時轉移了注意力:“爹說,馮殿香已經被他關在地牢裡了,並且派了多人,輪流看守,不會有意外出現。就是徽州那些貪官,方才趁亂跑了幾個。”




因為她扶著趙昱進來包紮傷口,就沒有管外面的事。但那些人是趙昱帶回來的,得了空,她自




然要問一問。免得有些人趁亂鑽空子。




她正問到這裡,就被子舒打斷了。




“眼下,那些貪官已然不重要。”趙昱攥著拳頭,忍著疼痛和她說話:“馮殿香極為要緊。東嶽本就蠢蠢欲動,只因東嶽國君重病,這才暫時放下。如今朝堂動盪,倘若沒有馮殿香在手,東嶽必然會乘虛而入。幸好此番將馮殿香帶回了大夏。”




“也是你和我爹明智,作出這個決定。”李蘅點頭。




她也知道馮殿香重要,但她想得淺,只覺得馮殿香是東嶽皇后唯一的女兒,若是出了差池,東嶽必然不會善罷甘休。




卻不想趙昱已然想到那麼長遠的地方去了。這麼說來,有馮殿香在手,當真是一大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