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絕境

周青青臉色依舊平淡，

“嫂子，你演技不行。”

潘月眼睛眨了眨，莫名心虛起來。

“我又不是演電影的，要什麼演技？”他手上的動作沒停，彷彿完全不把周青青的話當做一回事。

“我知道我病得很嚴重，你就別裝鎮定了。”

潘月原本被壓在谷底的心，逐漸回了血，她放下毛巾，蹲在地上。眼睛儘量和周青青保持在同一水平線上。

“你不怕？”

潘月真的做不到心如止水。

她很難想象，一個十來歲的小丫頭，竟然對生死看得這麼透徹。

反觀自己，從小就懼怕死亡。直到二十來歲後，覺得人生就是這麼回事後，才逐漸放下關於死亡的恐懼。

周青青搖了搖頭，

“不怕。只是有點遺憾。”

她的聲音很輕，貼著潘月的耳膜。

“你遺憾什麼？”

潘月脫口而出，可是說出這幾個字後，她又後悔。這很不吉利，非常不吉利！

周青青疲累地勾了一下嘴角，

“我想做科學家，想為國家的建設添磚加瓦。”

這句話，就像重磅炸彈似的，在潘月眼前炸開了花。她怎麼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摟住周青青的肩肆無忌憚地哭了出來。

這句話，在她小時候的作文裡都寫爛了。

可，為什麼從周青青嘴裡說出來，她感受到一股這個時代賦予的力量。是真摯的，是堅韌的，是深埋在每個人心底的最寶貴的想法。

良久，柔軟的小手扶了上來。

“嫂子，我們回去看書吧。我不想看小人書了，我想看物理概論。”

-

病房裡，周青青正在看書。

護士推開房門，衝潘月使了個眼色。潘月偷偷溜了出去，反手悄悄地把門撞上。

護士的聲音壓得很低，

“胡醫生找你過去，在醫生辦公室。”

護士交代了一聲，眼底滿是同情，“你現在過去吧，胡醫生等著你。”

潘月點點頭，攥著滿是汗漬的手，走進胡醫生的辦公室。該來的總會來，提心吊膽的事情終於要有結果了。

“同志，坐。”

胡醫生是周青青的住院醫生，他平時很忙，說話速度就像按了快進。

今天，他的語速卻很慢。

潘月拉開凳子，坐在胡醫生的斜對面。

“檢查結果出來了。”

胡醫生膚色稍深，當他拿出檢查結果時，嘴唇卻是一片白，彷彿很久沒有血液注入。

“初步判斷，是血液方面的急性病。血小板很低，白細胞很高，這都是血液病的重要提示……”

他專業術語講了一通，潘月蹙眉看著檢驗報告單。

八十年代的報告單都是手寫的，潘月只是掃了一下幾個重要指標。確實和胡醫生說的一樣，最重要的幾個指標忽高忽低，很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