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哈利脫逃
“現在，我們決鬥……”
“鑽心剜骨】”
劇烈的疼痛佔據了所有感官，哈利的眼球在腦殼裡瘋狂轉動，再也分不出多餘的精力思考如何逃脫，瞬間傾倒在地上，他的喉嚨不受控制地發出此生以來從沒有過的淒厲慘叫。
如同在爐火裡被燒得通紅的匕首扎進了他的每一寸皮膚，剜出一塊塊不成型的血肉，然後用尖銳的鋒刃在骨頭上一點一點刮擦。
疼痛持續了不知道多久，就在哈利意識逐漸模糊的時候，這一切停止了，哈利翻身爬起，全身控制不住地顫抖著。
“暫停……”
伏地魔如同一條獵食的蟒蛇，他粗壯的蛇軀已經纏繞在獵物身上，時而緊繃時而放輕讓他喘息，既是在捉弄，也是為了更好的虐殺。
“休息一會兒……很疼吧，哈利，希望我再來幾次嗎，或者就這樣結束？”
哈利沒有回答，在心底微微嘆了一口氣，直到現在他也沒想出主意如何將伏地魔和食死徒們的注意力從他身上引開，為自己掙來足夠召喚獎盃發動門鑰匙的時間。
他的手指輕輕拂過冬青木的魔杖，不管了，試試看，死就死吧……
餘光瞥了一眼不遠處一個閃閃發亮的東西，似乎腿軟得站不穩一樣踉踉蹌蹌走偏了幾步，差點撞在食死徒組成的人牆上。
深夜的墓地不知什麼時候起了薄霧，伏地魔陰狠的眼神穿過霧氣，透出猩紅微光，曠野中迴盪著多數食死徒們的鬨笑聲。似乎不管過了多久，不管什麼時候，只要看見有人遭受折磨，他們就能從中得到快樂。
洛倫沒有企圖插手的想法。
他靜默地隱藏在石雕殘骸與雜草堆積成的藏身之所，從狹窄的縫隙間透出窺探的感知，一邊在周圍尋找著鄧布利多存在的痕跡，一邊腦海中還在回憶伏地魔剛才的講話。
伏地魔聲稱十三年前的那個夜晚，莉莉·波特犧牲了生命使用古代魔法，在哈利的體內留下了長久的庇護力量，作為古代魔法針對的目標，伏地魔始終無法觸碰哈利，無法傷害哈利。
所以伏地魔取哈利的血作為材料重新塑造他的血肉之軀，莉莉·波特遺留的古代魔法庇護力量同樣也存在於他新生的的軀體內，同源的血液讓他可以再次觸碰哈利，傷害哈利。
但事實上，莉莉·波特用生命鑄就的庇護護符仍然存在，甚至以兩種狀態分別存在著……
隱約的猜測讓洛倫嘴角勾起玩味的淺笑，這樣的看來，伏地魔的算計不僅沒能讓他更加強大，反而給他挖了個深坑。
洛倫的眼睛微光閃爍，根據他從久遠記憶翻找出的畫面，兩支孿生魔杖才是這場決鬥的關鍵。
一個是冬青木，一個是紫衫木，它們的杖芯來自同一只鳳凰的尾羽。
“或許你已經對我們的決鬥感到疲憊，感到絕望了，你是不是希望我現在就結束它，哈利？我會給你一個沒有痛苦的解脫，很快的……”
看見他的肢體不再顫抖，再次握緊了魔杖，伏地魔舉起了魔杖，但這次哈利早已做好了準備，彷彿本能一樣用出了自己最熟悉的魔咒。
“阿瓦達索命】”
“除你武器】”
一道強烈的赤紅色光芒從哈利的魔杖中噴薄而出，瞬間撞上迎面而來的綠光，兩道魔咒在空中相遇幾乎立刻互相侵染成了炫目的金色光輝，爆裂的魔力在交接處激盪翻湧。
在肉眼和魔力感知都無法窺測的另一維度，兩種奇妙的聯繫分別將兩人的靈魂和肉體聯繫起來，緊緊交織在一起，彷彿彼此不可割捨的一部分。
哈利緊緊攥住手裡的魔法，它像通了電似的劇烈震動起來，隨時會脫手而出，而對面伏地魔蒼白細長的手指也緊緊握著一根震顫的魔杖。
魔杖杖芯的本能在這一刻壓過了兩人的意志，兩人體內磅礴魔力不受控制地傾斜而出，彷彿要傾盡所有在這場魔咒的交鋒中決出勝負，使他們想撤回都做不到。
兩根魔杖被閃爍的金線連接在一起，隨即成百上千道弧光從中間迸濺開來，閃電一般絢爛奪目的光華在周圍交織集束，構建成一張圓頂的金色光網。將哈利和伏地魔困在其中，將食死徒排除在外面。
哈利用雙手死死攥住魔杖，鑽心咒的影響還沒有完全褪去，他全身的每一寸肌肉，每一節血管，每一塊骨頭都因為殘留的疼痛而顫慄著，他遲滯的腦袋只有一個想法，竭力努力榨乾潛藏在身體裡每一處的力量與伏地魔的法力抗衡。
壓力和疼痛使他的腦子轉動得越發緩慢，在這樣僵持的角力中，哈利感受到了某種錯覺，彷彿自己的魔杖正在吸收某種東西變得強大起來。
突然周圍的光網有了一絲輕微的顫動，閃電般的霎時間傳到每一根光絲上，一陣渺茫的美妙樂曲在空中響起，聲音清脆細長，餘音繞耳不絕——是鳳凰的歌聲。
伴隨著代表希望的鳳凰歌聲，伏地魔的魔杖忽然發出慘叫一般的顫鳴，一道道灰色濃煙從他的魔杖裡冒了出來，灰煙脫離魔杖在光網環繞的護罩裡凝聚在一起，最先冒出的灰煙化作一隻斷手消散，後面的灰煙凝成一個個實體的影子，首先是頭顱，然後是胸膛和四肢……
看到這個人的出現，光網內的伏地魔和外面的小巴蒂同時露出驚駭的神情！
巴蒂·克勞奇，他還穿著魁地奇世界盃決賽當晚還未脫下的整齊西裝，梳得一絲不苟的灰色短髮因為疲憊而有些凌亂。
“堅持住，哈利。”他的聲音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帶著跌宕的回聲，他朝光圈外望了一眼，淚光隱現，語調卻依舊平靜，“堅持住，別撒手！”
一個哈利只在夢中見過，面容蒼老的瘸腿老頭出現了，如果小漢格頓的居民在這裡他們一定會驚呼出聲，是那位不明原因慘死在裡德爾府的門房弗蘭克！
他眼睛望著伏地魔，微微顫顫的聲音裡透出擔憂：“這麼說，他真的是個巫師？這傢伙要了我的命，你跟他鬥，孩子……”
看樣子哈利有幫手了。
洛倫在思考，他注意到這種由伏地魔魔杖當中擠出的魂靈與幽靈完全不同，情感比幽靈更加穩定，甚至保存著死後的記憶，從兩人離開魔杖的表現來看，寄存在魔杖中也能對周圍的事物有感知。
按照他對魔法世界的瞭解，智慧生物死亡後有兩種去處，眷戀人世的可以通過體內的魔力轉化為幽靈，勇敢面對死亡的會經由迷離幻境去到死亡的世界，至少他沒聽說過死去人的靈魂被困在魔杖當中。
現在出現的魂靈像是逝者留在伏地魔身上的印記，映射出的靈魂倒影。
洛倫仔細觀察著灰煙轉化為魂靈的過程，他猜測這種讓逝者印記具象為魂靈的過程可能是多個巧合彙集的產物，譬如兩人的身體和靈魂都有獨特的聯繫，比如兩人的魔杖杖芯都是福克斯的尾羽，且鳳凰具有涅槃重生的能力……
更多的灰煙從伏地魔的魔杖中冒了出來，在鳳凰縹緲的歌聲和金色光網的震顫中化作一個個人影，他們有的鬍子拉碴形容枯槁，有的身上覆蓋有粗硬的狼毛，尖牙利爪仍然閃著寒光……被伏地魔害死的魂靈繞著兩人走動，鼓勵哈利的聲音匯在一起，彷彿教堂唱詩班悠遠寧靜的歌聲，讓哈利感覺有無窮力量匯進身體。
咒罵伏地魔的聲音同樣讓他咬牙切齒，臉色鐵青。
有一個身影從紫衫木樹枝中冒了出來，年輕女子眼眸碧綠，長長的深紅色頭髮披散在肩膀上，看到她飄蕩的身姿，哈利的肩膀顫動了一下，同樣碧綠的眼睛沁出淚來。
“你爸也來了……”莉莉·波特輕聲說，“他想見你，會沒事的，哈利……”
詹姆·波特的魂靈是個頭髮蓬亂的高個子，面帶微笑，神色鎮定：“連接斷開後，我們只能給你爭取一小會兒時間，伱必須拿到門鑰匙，明白嗎，哈利？”
“明白。”
光網猛地震顫起來，伴隨著光流崩散，鳳凰的歌聲也瞬間消弭，荒野墳地重新恢復靜寂，眾多逝者的魂靈密密麻麻的遮蔽視野，伏地魔和食死徒的魔咒對他們全無作用，因為他們已經死了，沒辦法再死一次。
“獎盃飛來】”
哈利一把抓住騰空飛來的獎盃，感覺肚臍被勾了一下，瞬間被一陣無形的空間旋風席捲而去，消失在小漢格頓的墳地中。
趁著食死徒被魂靈們團團圍住，巴蒂·克勞奇落在自己的兒子面前，神色輕鬆，自從他由霍格沃茨畢業進入魔法部後從未有過的輕鬆：“我見到你母親了，她不怪你，她要我轉告你，她愛你……”
小巴蒂面色冷硬，甚至看他的目光隱隱顯露幾分譏諷。
“我也不怪你，我也愛你。”
小巴蒂·克勞奇愣了一下，不等他回答，巴蒂·克勞奇本就半透明的身體重新散作霧氣。微涼的晚風一卷，除了場地中還殘留的一具破爛肉體屍骸，世間再沒有巴蒂·克勞奇的痕跡。
斯內普恍惚間他似乎再次看見了那雙眼睛，朝他微微笑了笑，下一刻就消散在夏夜的露氣中。他僵直地站在那裡，像是墳地裡矗立的某塊沒來得及刻字的墓碑，背後是手持長柄鐮刀的雙翼天使。
沒有了鳳凰的法力維持，魂靈們的身影越來越淡，從下身開始逐漸透明，不過他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臉上帶著灑脫的笑容。
“主人，現在該怎麼辦？”
盧修斯·馬爾福微微躬身站在伏地魔身側，小心翼翼地問道。
伏地魔的臉色陰沉不定，如果不是親眼見過，很難想象這樣一張扭曲的蛇臉上同時出現惱怒、驚懼、憤恨等多種情緒，表達清晰甚至各不影響。
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腦海中飛快地過了一遍剛剛決鬥時發生的事情，卻沒能找出任何答案。
為什麼他會感覺跟波特有聯繫？
為什麼他們兩個的魔杖會發生意料之外的變化？
這一切究竟是鄧布利多在哈利·波特身上設下的保護，還是……
伏地魔陡然睜開雙眼，隨後又慢慢眯成一條縫，猩紅的冷光從縫隙中滲透出來，聚集在右側的斯內普身上，他不動聲色地輕聲說道：“哈利·波特回去肯定會將一切報告給鄧布利多，他就快到了，儘快離開這個地方。”
“我在附近有一個莊園。”盧修斯順勢說道。
“分開！”
“什麼？”
“我要你們分開行動，暫時不要暴露我的行蹤，以及我回來的消息。”
“這……”
盧修斯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伏地魔冷厲的目光刺得心裡一顫，收回了多餘的詢問。
“彆著急，朋友們，我們有的是時間……”伏地魔輕聲說道，“在我失去的十三年裡，發生了許多有趣的事情，也讓曾經反抗我們的人恢復了一些力量，現在耳朵靈敏的奧古斯特身陷阿茲卡班，貿然行動只會讓我們失去更多朋友。”
“您說的對，主人。”
“麥克尼爾。”
“我在，主人……”
名叫沃爾頓·麥克尼爾的食死徒站了出來，他的骨架很大，麵皮上卻沒什麼肉，整張臉顯得兇厲而刻薄。
事實上他的工作也是如此，他是個雙手沾滿血腥的劊子手，在魔法部專職負責處死有罪的神奇動物，最愛在驚恐的目光中用斧子剁下那些兇猛動物的頭顱。
“聯繫格雷伯克叫他回來，是時候召回我們忠誠的僕人了……被限制在阿茲卡班的攝魂怪，被驅逐的巨人，還有那些駭人聽聞的黑暗生物……”
“我立即去辦。”麥克尼爾的身形一閃，消失在原地。
“貝拉特里克斯，巴蒂……探查阿茲卡班的情況，我們的朋友還在等待……”
“盧修斯，試著拉攏魔法部現在的高官……”
“……”
收到命令的食死徒一個個離開，到最後只剩下斯內普一個人沉靜地站在原地，兜兜轉轉一整夜彷彿又回到最開始的時候，只剩下他孤零零面對伏地魔。
“西弗勒斯……”伏地魔走了兩步，停在他面前，森然的蛇瞳在他身上來回打量尋視，輕聲說道，“你應該知道，我並沒有完全信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