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婿

成婚當天,林初微暈倒在了喜堂之上,還是丫鬟扶著她拜堂完畢後回了房間,後來掀蓋頭合巹酒等步驟也通通省略。




拜堂之時,林初微還蓋著蓋頭,大家只能看到她的身形,並不能看清面容。




這還是陸今安第一次看到這位結髮妻子的真容。




她面容清麗,五官精緻,雖然此時緊閉著眼睛,面色也有些蒼白,但依然可以看得出是個難得的清秀佳人。




素月對著陸今安行禮:“二爺,大夫說我們姑娘病得有些厲害,需得好生將養幾日,今日怕是不能去老夫人那裡敬茶了。”




陸今安雖然沒有暈船的經歷,但從前唸書時就聽同窗說起,暈船之人最是難受,且輕易不得緩解,有些甚至能把膽汁都吐出來。




她曾在出發之前不慎落水,加上暈船和長途跋涉的水土不服,的確需要休養很長時間。




“無妨。”陸今安道,“祖母一向開明,不會計較這些。”




臨走之前,陸今安再次看了一眼床上的羸弱美人,彷彿出門稍稍一站就要被風吹壞似的,又對著兩個婢女叮囑道:“照顧好你家你主子。”




兩人連聲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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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今安離開正屋之後,出門沒走多遠就遇到了自己膝下的養子陸崢。




陸崢對著陸今安行了一禮,主動解釋自己來意:“今兒一早過來了正院拜見夫人,嬤嬤說她身體抱恙,怕是要過會兒才能清醒,所以這會兒過來看看。”




陸崢今年剛滿十歲,往常這個時辰都是在書院唸書的,這次是因為父親成婚才特意同先生請了兩天假。




陸今安道:“她如今身子不好,若過了病氣給你反而不能安心,等她身子好些你再過來也是一樣。”




陸崢垂首應道:“父親說得是。”




距離上次陸今安回府又過去了小半年的時間,府中諸事有祖母和長嫂打理,一切都井井有條,他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這個兒子。




“近來在家中可好?”




陸崢答道:“一切都好。”




陸今安也知道,陸老夫人當初竭力反對他收養這個孩子,後來也是實在拗不過他才應下來。




祖母的態度都擺在那裡了,大哥大嫂自然也不會對這個孩子過多上心。




他常年就職在外,即便每次回來都對著府中上下敲打一番,但也不能太拂了祖母面子,他每次一走就是大半年,府中諸人看人下菜碟也是難免的事。




雖然陸崢每次都說“一切都好”,但陸今安知道,他在府上一定沒有少受委屈。




他本意想讓這孩子做個富貴閒人,一輩子護他周全,奈何陸崢天性聰穎又好學,讓他莫要讀書科考的話實在說不出口,便也只能隨著去了。




但適當的建議還是要有的。




陸今安道:“聽宋先生說,你勤學苦讀,甚為用功,我心中欣慰。只是一樣,咱們這樣的人家,不必只奔著科舉出仕這一條路子走,若是用功太過,虧了身子,反而本末倒置,得不償失。”




“是。”陸崢應道,“兒子謹遵父親教誨。”




這兩個都是平日裡都是不喜言談的人,簡單交流過幾句之後就再沒什麼好說的,又走了一段路就分道揚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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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老夫人發話的緣故,這幾日一直沒有人來正院打擾初微,聽緋月說,之前陸今安曾經來過兩次,正好她都在睡覺,也就沒見到他。




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之後,初微身上終於有了一些力氣,覺得總悶在屋子裡也不是個事兒,想要出門走走。




素月是初微過逝的母親給她挑的丫鬟,雖然只有十七歲的年紀,但已然很有大人的樣子:“姑娘要麼在房裡歇著不出門,若是出門就要先去給老夫人請安,否則讓旁人看著也不成規矩。”




初微點頭。




她主要就是有些暈船加上水土不服,歇了這幾日身體好多了。




既然已經嫁了過來,總不能一輩子躲著不去請安,早晚都要去的。




整日悶在屋裡反而容易悶出病來。




說話之間,老夫人身邊的趙嬤嬤走了進來,對著初微道,“老奴給少夫人請安,二爺今兒就準備啟程回去了。老夫人發話,若是二夫人身子方便,就一道兒過去寧壽堂見見。”




緋月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姑娘您能起身嗎?要不要再歇兩日?”




聽說在兩人成婚那天就有個姑母在那裡鬧,說這樣的新娘子不吉利,賓客也都在竊竊私語。




初微雖然昏睡過去並不知道這些事情,但是緋月兩個這幾天都聽了不少,大戶人家一向在意這些東西,她有些怕就這麼過去老夫人會為難她。




初微心中倒是沒有多少波瀾。




她也算是經歷過了生死的人,如今再世為人,又是在自己可以預知結局的書中的世界,心中反而平靜了不少。




這個世界的女子沒有工作,畢生的主業就是伺候公婆和丈夫,只有熬到日後子女成器,自己也成了老夫人之後,才能夠實現真正的“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