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律 作品

第30章 穗和怎麼忍心離開他




裴硯知負手站在床前,白色寢衣外面已經罩上了居家的玄青長衫,方才的慌張也好,憤怒也好,已盡數隱去,又恢復了往常那種古井無波,八風不動的樣子。



因有大夫在場,他沒再讓裴景修滾出去,默默地往一旁挪了挪,給大夫讓出位子。



裴景修趁機上前,看向床上雙眼緊閉,死氣沉沉的穗和。



不過三日沒見,穗和整整瘦了一大圈,眼窩和兩邊臉頰都凹陷進去,眼下一片烏青,搭配白瓷般沒有血色的臉色,要多可憐有多可憐,看得人想掉眼淚。



大夫在阿信搬來的凳子上坐下給穗和把脈,見裴景修上前,便問道:“病人是什麼原因昏厥的?”



裴景修面色微訕,尚未開口,閻氏上來搶先道:“京中近來以細腰為美,這丫頭為此節食,連著三天沒怎麼吃飯,方才不小心跌倒就昏過去了。”



“原來是餓的。”大夫頷首道,“如果單純是餓的,問題應該不大,老夫先給她施針,等人醒了之後,喂些紅糖米湯給她喝,過一個時辰,再進食稀粥肉糜,臥床靜養幾日,飲食清淡為主,慢慢就調養過來了。”



裴硯知雖然不滿閻氏的說辭,但大夫說問題不大,他總算鬆了口氣。



大夫從藥箱裡取出銀針,開始為穗和施針。



阿信出去吩咐雀兒煮米湯來。



裴景修和閻氏聽聞穗和沒什麼大礙,也都面露喜色。



閻氏忍不住嘟噥了一句:“我就說這丫頭賤命,沒那麼容易死。”



裴硯知聞言,剛舒展的眉頭又擰了起來。



“阿信,送大太太回西院休息。”他冷聲吩咐道。



當著外人的面,閻氏臉上有些掛不住,氣憤道:“硯知,我怎麼說也是你嫂子,長嫂如母,你對我這是什麼態度,難道在你眼裡我還沒一個小丫頭重要嗎,何況她還是你侄子……”



“夠了!”



裴硯知見她在大夫面前都不管不顧,忍了一晚上的怒氣再也壓不住:“重要的不是這個人,而是這個人不能死在我府上,倘若你們住在外面,誰死了都跟我沒關係。”



床上,穗和被銀針刺痛,悠悠醒來,聽到這句話,恍惚了一會兒,才意識到是裴硯知在說話。



穗和沒敢睜眼,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他說,重要的不是這個人,而是這個人不能死在他府上。



其實這樣說也沒錯,他們本來就沒什麼關係,他那樣的大人物,自然犯不著為了自己這種螻蟻般的小人物費神。



願意提點一二,是他的善舉,自己該感恩戴德,不願意的話,自己也不該有什麼怨言。



正想著,耳畔傳來裴景修向裴硯知賠禮的聲音:“母親有口無心,也是事發突然慌了神,小叔多擔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