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雞毛蒜皮

她沒看到正面啊。




陳青妤點頭：“捱打了，臉可嚴重了。”




她當然知道趙蓉不是昨晚在大禮堂捱打的，但是其他人不知道啊。史珍香若有所思，說：“昨晚一團混亂，黑燈瞎火的，誰知道都幹什麼了，讓人不得不懷疑啊。”




陳青妤無辜的說：“我也不知道啊。”




史珍香：“不行，我得打聽打聽去。”




她嗖嗖的去了中院兒，陳青妤笑著挑挑眉，轉頭兒回家，兩個小孩兒已經穿好衣服，乖巧的刷牙牙，就等著吃飯了。雖然只是早飯，但是陳青妤還是很重視的，早上就是要吃的飽一點。




剛出鍋的饅頭帶著鍋氣，什麼也沒放就香噴噴的。




陳青妤一口氣幹掉六個，又喝了兩碗粥。其實吧，陳青妤發現他們家兩個小孩兒有點像她，他們飯量也比一般小孩兒大挺多的，才二歲的小東西，吃一個大饅頭，還吃了兩塊桂花糕，就這，還喝了一碗粥呢。




陳青妤摸了摸小朋友的小肚肚，完全沒有漲的鼓鼓，那就說明啊，這些對他們來說是正好的。




這幾天都沒有去河邊釣魚了，小佳還挺想念的，他問：“媽媽，今天去釣魚嗎？”




陳青妤：“今天當然不去啊。”




她笑著說：“這下雨天，我們就不出門了。”




她想了下，說：“等一下媽媽出去買點菜，你們自己在家行嗎？”




因為已經有幾次這樣的經驗了。小朋友乖巧點頭。




陳青妤解釋了一下：“外面下雨，媽媽帶著你們不方便，再說昨晚淋了雨，媽媽怕你們再淋雨患感冒，所以才不帶你們的。等天氣好了，以後不下雨了，媽媽帶你們一起去買菜。”




小佳小圓趕緊點頭。




陳青妤一人親了一口：“真乖！”




大概是這年頭兒日子過的艱難一些，所以雖然是小孩子，但是多少還是都懂事的。不僅僅他們家二歲的小崽崽懂事，前院兒的娜娜二姐




()妹也挺懂事。




其實就連張萌萌都是知道多少的，這小姑娘不是不懂，只是自私。




提到張萌萌，陳青妤說：“你們自己在家，給房子從裡面拴上門，媽媽回來敲門，你們再開。”




那小姑娘雖然不在，但是保不齊什麼時候回來，她手腳可不老實的。




沒人喜歡小偷。




別說是個孩子，又不是他家的孩子，她可沒那個閒心給人管孩子。




她不喜歡張萌萌，也不要求自己友愛幼小。




她自己小時候的時候，也沒人友愛她啊。




陳青妤恍惚間，突然就晃過一些小時候的記憶，不是孤兒院的記憶，而是“陳青妤”的記憶，一家子一起過生日，她穿著紅色的雪紡小裙子，戴著金燦燦的小手鐲。




周圍是外公外婆還有舅舅，那會兒大家都很有朝氣。




陳青妤揉揉太陽穴，仔細回想，又想不起小時候的事情了，這樣的場景一閃而過。




“媽媽，你怎麼啦？”




陳青妤：“沒事兒。”




她笑了笑，說：“媽媽沒有事情的。”




她很快的穿著雨衣出門，小佳噠噠噠的跑到外屋給門拴上了。




陳青妤點點頭，很滿意。




她穿著雨衣出門，正好看到中院兒的馬健也出門，馬健衝她點點頭，打招呼：“弟妹，你這是出去啊？”




陳青妤恩了一聲，不算熱情，反正也不熟悉，她也不可以社交啊。




陳青妤很快的騎車出門，馬健倒是走的很慢，很快的，白鳳仙追上來了，說：“等急了吧，走！”




她看到了前邊騎車的陳青妤，說：“俊文媳婦兒也是不容易，她人倒是挺好的，就是太窩囊了。”




別看大家都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但是實際上啊，他們這些歲數大的老太太，都希望自家兒媳婦兒是像陳青妤這樣的人。陳青妤雖然孃家沒有什麼幫襯，但是人聽話啊，而且趙大媽指東，她不往西；趙大媽說南，她不向北，還是很聽話的。




這要是有這麼個兒媳婦兒，做婆婆的可真是燒高香了。




“你媳婦兒要是有小陳一分的乖巧，我也就不操心了。”




馬健笑著說：“我媳婦兒挺好的，咱吃軟飯，就得有吃軟飯的覺悟。軟飯硬吃，最後倒黴的保不齊就是自己了。我可不是那麼蠢的人。”




白鳳仙氣的白了兒子一眼，氣呼呼的：“我就說你不該在鄉下結婚，一個個的不聽話。”




馬健：“媽你氣什麼，我這不是過得挺好的？我又不是二妹，蠢呼呼的為了愛情拋棄一切。”




眼看白鳳仙要長篇大論，他趕緊說：“媽，林俊文是怎麼沒了的？”




提到這個，白鳳仙嘆息一聲，說：“他晚上加班，下班晚，正好趕上有人去廠裡偷東西，這不就遇上了？林俊文他們好幾個加班的跟保衛科一起抓賊。他運氣不好，搜索的時候正好遇到了小偷，兩個人搏鬥，小偷慌亂的給了他一刀，刺心口窩了。”




馬健聽到這裡也沉默了，好半天，說：“那小偷呢？”




白鳳仙：“小偷讓保衛科打死了，當時除了林俊文，保衛科還有一個人也沒了，據說當時情況比較危險，後來趕過來的人怕再出事兒，開槍了。”




馬健嘆息著說：“林俊文這人，打小兒就正直，結果你看看，落到這個地步。人啊，自私點好。”




白鳳仙：“那你當初還非要無私奉獻建設農村下鄉？”




馬健：“我當時年輕啊，傻唄。這不是現實教我做人了！我還建設農村呢，我其實就是給人家農民伯伯添麻煩，我們乾的那點活兒還要分糧食，就是給人家添亂。建設什麼？這幾年我可是看的清楚，人啊，自私點沒有錯。人太正直就是這樣，人沒了，留下一家子孤兒寡母的。”




白鳳仙難得的沒有反駁兒子，不過好半天倒是說：“你說的也對，小陳確實很不容易，她跟俊文感情很好的，現在就整天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你也知道，趙大媽可不是好相與的，沒少欺負她。她真的不容易。他們家也不容易，孤兒寡母的，別人沒少找茬兒，不過你看趙大媽這人兇狠潑辣，這會兒倒是也不全是不好的，最起碼因為她這樣的性格，倒是沒吃虧。不然要是就靠著小陳一個人撐著家，那早就讓人欺負死了。”




馬健：“……”




他猶豫了一下，說：“林俊文的媳婦兒很軟弱麼？”




白鳳仙：“可不！”




馬健沉默了會兒，說：“我看未必。”




白鳳仙不服：“咋就未必了？她真的可老實了。你是不知道，趙大媽對她態度可差了，還動手呢。也就是現在林俊文也沒了，她們也算是相依為命，才沒像之前那樣。”




白鳳仙真是挺同情陳青妤的。




別看她有些老思想，她們這個歲數的老太太都是從舊社會長大的，有些舊思想也挺正常，但是她人不壞的。她是真的很感慨：“她也是個命苦的姑娘，不過好在她還有兒子，熬吧，孩子長大了就好了。”




馬健倒是奇怪的看著他媽，說：“媽，你真的覺得她軟弱啊？我怎麼不覺得，她給我的感覺，就不像是任人欺負的小白菜。”




也許是沒有見過前幾年被欺負的陳青妤，馬健第一次看這個人，就覺得這個人未必是外表那樣楚楚可憐。雖說才一面之緣，但是他還是蠻相信自己的第一印象的。




他看人還沒看錯過呢。




白鳳仙：“你這孩子就眼神兒不行，咱大院兒，她最軟弱，不過我可告訴你，你別靠她邊兒啊，別以為人家性子軟就欺負人。更別給我毛手毛腳，你是有媳婦兒的！可別學張興發……”提到張興發，白鳳仙梗了一下，隨即神神秘秘又小聲的說：“你真的別靠近陳青妤啊。她這個人有點邪性。但凡是靠近她的人都要倒黴的。”




雖說現在不提倡封建迷信，但是白鳳仙覺得張興發也太倒黴了點吧。




反正白鳳仙是覺得，陳青妤這人是有點邪性的，對她好的，對她不好的，要麼沒了，要麼倒黴。這就不對啊。




她認真：“你反正就聽我的。“




馬健：“張興發有想法？”




白鳳仙：“有吧，多少能看出來點，不過他最近倒黴的都要瘋了，現在還在醫院了，哦，前天還讓野狗咬了，你就說倒不倒黴？我看他以後看見陳青妤都得繞著走了。”




馬健抿抿嘴：“……”




白鳳仙：“你可別不信，就你爸他們廠有個李大山，是林俊文的師傅。不過人不咋地，以前沒少擠兌林俊文，還排擠他，總是安排他又苦又累的活兒。自從俊文沒了，他就開始倒黴，他們兩口子都掉進糞坑兩次了，就那麼自己跳下去的，你說嚇不嚇人！你爸回來都說，這事兒邪性！我想啊，是不是林俊文的鬼魂在呢，想想就嚇人啊！”




這老太太給自己嚇到了，哆嗦一下。




馬健一言難盡的看著老孃，覺得老孃真是單純啊。




就這，都不懷疑那個陳青妤嗎？




就算不懷疑陳青妤，也該懷疑趙大媽了吧？




這兩個人肯定有一個有問題的啊，或者都有問題。




別看沒啥證據，但是他可是新時代紅旗下長大的年輕人。可不相信什麼封建迷信。




再加上他沒有大家對陳青妤的既定印象，所以還是不怎麼相信陳青妤是軟弱的小白花。




不過這個事兒跟他也沒啥關係，他待幾天就要走了。不多管閒事兒，就算是多管閒事兒，也沒人信他啊！沒看嗎？他媽都堅決不信！




反正他跟這個人也不來往的，不多管。




馬健這個人雖然做事兒有時候衝動，但是下鄉還能立刻過上不錯的日子，靠的就是滑跪的快，不惹事兒。所以即便是覺得陳青妤婆媳不太對，也是不多管的。




他可不作死。




糞坑游泳，接連進醫院，哪個他也受不住啊。




遠這點吧。




馬健這會兒這麼想，卻沒想過，幾年後他是大院兒裡跟陳青妤最熟悉，妥妥要叫一聲陳姐，他們夫妻是陳青妤的頭號馬仔呢。




現在這會兒他倒是很淡定：“媽，你放心，我不靠近她，我這人啊，但凡是惹到我，那可是踢到豆腐了。我就屁能耐沒有，我可不敢惹任何人。走，咱逛逛去，這也報名不上，我得回去了，不然我媳婦兒該著急了。我答應了她，不行就趕緊回去。”




白鳳仙想到農村的兒媳婦兒，眉頭皺的緊緊的，真真兒的不滿意。可是兒子在鄉下也是要靠人家照顧的，她還能怎麼辦！白鳳仙重重的嘆息，不過還是說：“你在家多待幾天，你爹現在還在找關係為你跑關係，如果能讓你留下來，那就省事兒不少。”




馬健激動的握住了老孃的手，說：“真的嗎？這是真的嗎？”




白鳳仙：“當然是真的，你爹也是認識一些人的，這麼多年也沒託人辦過事兒，幫你籌謀也是應該的。”




馬健更激動：“那那那，那我好好表現！”




白鳳仙：“你啊，能回來就比什麼都強。”




兒女啊，都是債！




白鳳仙娘來兒說著有的沒的，陳青妤倒是已經到了廢品收購站，這裡一團亂，到處都是破桌子破櫃子，陳青妤也不到處翻找沒直接去找了一打報紙。




至於尋寶，她是知道不可能的。




雖然很多小說都有廢品收購站尋寶的情節，但是如果不是十分隱秘的落網之魚，好東西是絕對不會流到這裡的。革委會的人也不傻，不管什麼時候，好東西都是好東西，瞎子也知道啊，所以要說直接都當做破東西送到廢品收購站，那就是想多了。




廢品收購站的櫃子都拆了，但凡是有中空的地方，那是都拆的很細，完好的那都是一看就普通沒一點奇異的，這裡也沒什麼人淘寶，陳青妤很快的出來，來廢品收購站淘寶的人幾乎沒有，但是買廢報紙的還是不少的。




畢竟糊牆必備啊。




陳青妤結賬花了五分錢，收穫一摞報紙。




她結賬的時候掃到扔在角落裡的馬葫蘆蓋兒，呃，這會兒就有偷井蓋的賊嗎？




哎，不對不對，有也不敢來賣啊。




她也不知道咋回事兒，不過也不好奇，倒是因此想到一茬兒舊事兒。




她有些恍惚的把報紙放在車簍裡騎車離開，也許，她該再去一趟外公外婆的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