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琿丶 作品

第102章 必須了斷

  “可他死了!”朱變悲愴地怒喝一聲,上前反問,“大都督,你也是我師父的結義兄弟,他的為人,你也清楚,敢問我那師父,是否一生都在捍衛‘情’和‘義’?他的這種死法,何其屈辱?招怒者誰?怒罪於誰?”

  “……”朱七垂下頭,無言以對,空留喘息之聲。

  朱變神情激動,無法抑制,這時候泰安門傳來響動,眾人張目過去,才知道伊犁和齊槙毀了城牆,城樓搖搖欲墜,或將坍塌。

  漢王宮乃朱旦主持興建的,一切從簡,惟獨那泰安門用了名貴的“泰木”為料,因東方弘說,“門乃安之根本,不該去省。”也因此,才取了“泰安”二字為名。

  今泰安門被毀,自是一種凶兆。

  眾人靜默,跟著發出嗟嘆之聲。

  朱變走到最近的案邊,倒了一杯酒呈向漢王,“王上,這麼多年過去,不知你有無懺悔之心。我要你飲下這杯酒,頒佈罪己詔,重建半仙居。”

  “罪己詔……”漢王搖頭苦笑。一陣苦笑過後,他的下巴止不住顫抖,翕合的雙唇好像藏有諸多苦衷難以傾訴,“孤王和東方弘情深意重,恩恩怨怨,豈是你所能明白?天下為公,不容私情……東方弘位至全真,揚名於九洲,還不是倚仗孤王?孤王無愧於他……”

  實際上,對於東方弘之死,疑聲沸沸揚揚,早就有人懷疑是漢王朱旦暗害致死。以前只是懷疑,而到了現在,桃玄神色怪異地看了一眼漢王,旋即一聲長嘆背過身去。朱變淡薄權位,之所以勾結趕屍派聚眾逼宮,齊螽也已猜到了情由。如若沒有確鑿的實據,他相信朱變不會反叛。因此震驚之餘,不由得拍了拍桃玄的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此時,泰安門上的城樓“轟隆”一聲塌落。

  眾人張目過去,朱變也跟著張目過去,眾心各有覺醒。

  “王上無愧……”朱變不想弒君,但漢王連最基本的懺悔之心都沒有,何以寬恕其罪?他露出冷笑,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每望泰安門,常覿枉死人。傷嗟離別苦,不睹最安神。”略頓片刻,他的眸光變得決絕,倏爾直勾勾地盯住漢王,一字一頓道,“我師父最信任的兄弟,踐情於腳下,視義為草芥,難道人間的王位,真可以讓人心變得如此薄涼嗎?可是,我師父若是活著,只會鞏固你的王位啊!”

  說完,衣袂一甩,“先師待我不薄,無以訴諸,今日必須了斷。”

  “變兒……”王后滿目悲愴,不由得攥緊漢王的手,很快,眼眶裡的眼淚包不住,於是一行淚水打溼玉頰。

  漢王昂起頭,瞑住眼睛,“弘弟死後不久,你爹也死了。孤王真不該把你推上尊位。你現在回頭,可免死罪,望你三思……”

  “呵,何止三思,我日思夜思,已經思考了千遍萬遍……”朱變漠然地背過身去,“我也不知道是否會後悔,但不這樣做,我解不開心結。”

  “大護宰……”朱七也想這樣幹,也想給東方弘討還一個公道。但這是他很久以前的想法,如今在他看來根本就沒有這個必要。“唉!唉!唉!那年我也在場!一切都是朱延搞的鬼!大護宰啊,你,你……”

  朱變為之一振,他和眾人唰地一下盯向了朱七,卻聽朱七說道,“弘哥不是大王殺的!是四哥封了法陣的出口!一切都是朱延乾的!”

  憨直的朱七說完,便跨步走到朱延的跟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喝道,“我說的是也不是?你給大家說清楚!”

  朱延睜大了眼睛,見所有人咬牙切齒,不禁打了個冷顫,“不是!大哥當年分明點了頭!如若沒有大哥授意,我怎敢封住出口?要知道,當時父王還沒斷氣!”

  “什麼?”朱琿長老心中一痛,忽而怒向漢王,“你,你,究竟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