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榮光 作品

第 73 章 香餑餑

空氣中瀰漫著尷尬的味道。()




屈雲滅低下頭,無聲的把信紙翻了過來,他繼續認真的看向信紙,就是那雙眼珠子很久都沒再動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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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融笑得花枝亂顫,一會兒起身一會兒俯身的,完全不在乎屈雲滅那張臉黑成了什麼德行。




屈雲滅惱羞成怒的把信紙啪一下拍到桌子上,他問蕭融:“還沒笑夠?!”




蕭融長長的呼了一口氣,用拇指揩掉眼角的眼淚,然後才慢慢端正坐姿:“啟稟大王,已經笑夠了。”




屈雲滅:“…………”




想打人。




但也就是想想了。




兩人的情緒都漸漸平靜了下來,他們一向這樣,吵架的時候彷彿下一瞬就要動手了,但和好的時候又彷彿上一秒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屈雲滅本來不習慣與人這樣相處,可習不習慣的……反正已經這樣了。




……




而蕭融在呼吸平穩之後,他伸出手把屈雲滅之前看的信紙拿了起來,都已經拿到自己那邊了,他還要象徵性的問一句:“我能看看嗎?”




屈雲滅想說你是不是問的有點晚了,可是在口舌之爭上他從來都沒贏過,每回鬱悶的人都是自己,乾脆,他免了這個過程,只默默的盯著蕭融不說話。




蕭融懂了,於是手指一翻,就開始一目十行的讀信。




……




這是原百福發來的信函,前半段說的都是軍中紀律如何,鮮卑動向如何,鮮卑軍隊也在大批量的聚集當中,經常有使節出城,估計是搬救兵去了。




這些蕭融都不在意,史上鮮卑就是個秋後的螞蚱,哪怕屈雲滅不管不顧只會莽都把它打下來了,更何況是準備豐富的現在,所以他只是瞥一眼,然後就繼續往下看了。




後半段便不是軍務了,而是類似閒聊的話家常,原百福撿了幾個頗為有趣的事情告訴屈雲滅,讓他知道雁門郡一點事都沒有,大家都好著呢,全軍都在等待大王的到來,至於屈雲滅不怎麼信任的王新用,他整日都忙著操練軍隊、點數煤礦,作為曾經的南雍人,他確實是比北方人更怕冷。




而在最後,原百福勸屈雲滅聽從高先生的建議,多多向各位先生問策求策,再改改他那個說話太直的毛病,不要再得罪士人了,聽說蕭先生在陳留辦成了許多事,他勸屈雲滅一定要在蕭融面前控制好自己的脾氣,雖說蕭融已經是不可多得的可以讓屈雲滅與他和平共處的士人,但關係的破裂往往不在一瞬間,而在日積月累,也許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冒犯了蕭融,等到蕭融離開的時候,他就是追悔莫及也晚了。




最最後,他說今年的將軍釀已經可以喝了,他留了兩壇,等屈雲滅過來的時候,兩人再痛痛快快的喝一杯。




蕭融:“……”




看完一遍,他又忍不住看了第二遍,因為這不是純粹的軍中報告,而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家書,蕭融一直都知道在f4裡,原百福是屈雲滅最信任的人,可是他幾乎沒怎麼親眼見過他倆相處,如今看了這封信




(),他才想起來自己為什麼沒有看到過。




因為屈雲滅和原百福待在一處的時候,多數都只有他們兩個人,無論私事還是公事,屈雲滅都傾向於只找他一個。




……




這種信一個人就把一個人往死裡用的感覺……




對於原百福,蕭融不多做評價,畢竟他也稱不上了解他,但他有點納悶,按理說屈雲滅也是很信任自己的,他都能為了自己揮兵南下了,這可是高丞相才能有的待遇。但為什麼屈雲滅從來都不讓他多辦事,有時候見他太忙,還很不高興的讓他不要這麼霸道,把所有公務都攬在自己手裡。




蕭融:“……()”




屈雲滅難道以為這是他想的嗎?但凡屈雲滅手下有幾個得用的人,他也不至於恨不得將自己當成十個人來用。




算了,想想就糟心,把信重新推回到屈雲滅面前,蕭融說道:原將軍很關心大王。?()”




屈雲滅瞥他一眼:“的確,你應該多學學他。”




蕭融:“……”




不要生氣,不要生氣,想象他是一頭野牛,但只有一顆倉鼠的腦子。




屈雲滅看著蕭融從神情凝滯、再到神情慈祥,他不知道蕭融想了什麼,但他覺得自己最好也別知道。




蕭融舒服了,又能以平常心和屈雲滅對話了:“大王同原將軍、簡將軍都是一起長大的,對嗎?”




屈雲滅嗯了一聲,然後又補充一句:“還有公孫元,我先識得了簡嶠,後又識得了原百福和公孫元。”




蕭融輕笑:“算起來也是將近二十年的交情了,不知道多少人都羨慕大王呢。”




屈雲滅不懂這有什麼可羨慕的,他們都是鎮北軍的子女,自然會在同一處長大,他們都無處可去,無人可依,自然就只能結伴而行,跌跌撞撞的成長到今日這個模樣。




蕭融能看出來屈雲滅的疑惑,但他沒有解釋,有幾個發小不是什麼稀罕事,但每個發小都有領兵打仗的能力,這就很罕見了,雖說他們都是軍人的子女,但好竹出歹筍的事也不少啊。




不過……




全員都這麼厲害,是好事,也不是好事,越厲害的人越不好控制,越親近的人越容易滋生陰暗的想法,就像刑案犯一樣,百分之九十都是熟人作案,只有認識你、瞭解你的人,才知道怎麼毀了你。




蕭融安靜了一會兒,然後突然抬起頭:“大王,不如將出徵的時間提前一旬,我想多準備一些輜重,讓後勤部隊都帶上,到了雁門關之後,大王便在誓師會上將這些東西當場發放下去,也沒有什麼值錢的,就是一人發一枚護心鏡,再發一根白色的布條,護心鏡是用來保護將士的身體,而那白布條,大家可以綁在身上、也可以綁在頭頂,這是一場復仇的戰爭,也是一場祭奠的戰爭,等到結束之後,白布條上染了敵人的血,再沒有什麼戰利品比它更貴重了。”




蕭融在心裡盤算著護心鏡的成本,用不著做太大,畢竟這玩意精神上的價值比實際的價值大,庫房裡積攢了許多老舊的錢幣,多數都發黴了,




()有些還是前前前前朝的貨幣,銅子不值錢,而且鎮北軍一花錢,那數量都是幾千銀起步,很少會有用銅板付錢的時候,再加上這些銅板良莠不齊的,早晚蕭融都要發行新的貨幣,他本來是準備留著以後重新鑄造的。




如今看來可以用在護心鏡上面,至於白布條就更簡單了,一人一小條而已,用不了三天他就能採購齊全。




蕭融想的入神,沒注意到屈雲滅說了一句話,等他反應過來去問的時候,屈雲滅卻搖搖頭,表示他沒說什麼。




其實說了,他說的是,你願同我一起出徵嗎。




從頭到尾他都沒打算帶著蕭融去盛樂城,哪怕如今他也不打算這麼做,可是剛剛一股莫名其妙的衝動就讓他問了這句話。




蕭融精打細算、蕭融扣扣搜搜,而蕭融為數不多的大方時刻,都用在了他身上。




雖說他是要將那些東西送給將士,但作為一個將軍,屈雲滅難道會看不出來他的用意在哪裡麼,他在幫自己凝聚軍心、幫自己鼓舞士氣、幫自己的每個一意孤行找好理由,讓外面的人不能用言語中傷他。




屈雲滅想說他不在意,流言蜚語於他而言不過是耳旁風的存在,可是轉念一想又不對,他不在意沒關係,蕭融在意,蕭融是不願意聽到外人說他的壞話的。




蕭融還在那囉囉嗦嗦的盤算著誓師會要怎麼搞,酒肯定是不能發的,但屈雲滅這演講水平也太差了,僅靠言語根本無法調動將士們的積極性,他本想在這叮囑屈雲滅一番,告訴他到時候應該怎麼說話,但說著說著,他自己就放棄了,他咂咂嘴,意興闌珊的說道,罷了,在大王你出征之前,我會把演講稿寫出來的,到時候大王熟讀並背誦就好了。




屈雲滅點點頭,表示記住了。




蕭融頓時驚訝的看向他。




這就答應了?居然不先挑刺挑刺他的態度和語氣?




下一瞬,更加讓蕭融毛骨悚然的事情發生了。




屈雲滅居然靜靜的看著他,對他說道:“我總是讓你勞心又勞力。”




蕭融睜大雙眼,而在他愕然的目光中,屈雲滅垂下眼,用只有他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可我不想改。”




然而就像他時不時在心裡冒出的念頭一般,人怎麼想和怎麼做一直都是兩碼事,他不想改,但他又沒法看著蕭融這麼辛苦,所以他總是在改。




但再多的毛病,也有全部改好的那一天吧,如果蕭融不再同他苦口婆心的說話、不再動不動就跑來查看他在做什麼、不再擔心他的言行舉止,那他們兩個之間……還有什麼可做的?




屈雲滅一愣。




他原以為自己和蕭融已經很親近了,然而這麼一回想,他才意識到一個事情。




蕭融從沒有因為閒來無事去找他的時候,他每次過來都是有事要做,不是要規勸他什麼,就是要讓他做什麼,或是向他問詢什麼,如果他和蕭融坐在一處什麼話都不說,那通常都是他去找蕭融的時候,只有這個情況下,蕭融才會稍微安靜一會兒。




但這個安




靜似乎不是屈雲滅想象中的和諧相處,而是蕭融除了公事之外,同他根本無話可說。




一下子,屈雲滅又想起來蕭融之前說過的,他不想欠自己的人情。




屈雲滅心裡有點亂,因為他捋不清這些事的關係,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所有線索都指向一件事,而他分析不出來那是什麼事。




蕭融疑惑的叫他:“大王,大王?()”




屈雲滅抬起眼睛。




蕭融的心臟微微跳了一下,屈雲滅這個神情讓他覺得有些奇怪,但他終歸沒有太重視,而是問他之前就想問的問題:四軍的主將應當都會隨大王一同出征,不知大王覺得今日那個地法曾如何,他雖敗在了大王手裡,但也是不可多得的一員猛將了,大王想不想把他納入麾下??()_[(()”




那半個時辰的世界觀重塑可不是白白的浪費時間,一旦接受了屈雲滅是本時代戰力天花板的身份,蕭融幾乎立刻就不再害怕地法曾了。




論武力,他比不過屈雲滅,論智力,他比不過自己。




就算不知道地法曾生平,蕭融也隱隱約約聽過他的名聲,這人就是特別會帶兵、特別會用人而已,他是將軍型的國君,他要是謀略上也非常厲害,那蕭融肯定會有這種印象,所以蕭融可以大言不慚的說,地法曾比不過自己的謀略。